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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难怪你给我去势了

 

再仔细一看,那黑色中透着红。

戚伤桐说,那就是她在寨中抽到的那根签。那上面的红是从前不愿屈从安排嫁给山魅的人用它刺进喉咙,染成的颜色。

“真的没事?”我不放心地问。

“连兄,你一听我有危险,就放弃回师门,赶回来救我,我真的很感动。”他重重谢我,就是不要我再问了的意思。

我只好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

“对了,连兄。”他忽然想起一事,打断我的告辞,“心颜姑娘是从东边来的,我向她打听了一下妙殊宗的事。”

“有我的消息?”

他点点头,却欲言又止。“你确定你要听吗?”

我笑了:“你不想让我听还告诉我做什么?”

“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妖女的原话是这样的:“连悉骅?谁不认识他啊,堂堂妙殊宗大弟子,在酒宴上突然入魔,对未婚妻欲施轻薄,被越掌门当场清理门户了。你说他是不是个色中饿鬼,明明差一步就要成婚,偏偏管不住手和嘴。诶,那个未婚妻好像与戚大哥你同姓……”

我拍案而起:“我?轻薄未婚妻?”

“连兄,你坐下。”他说,“你未婚妻是我妹妹,我还没急,你急什么?”

我坐不下去,心里打着鼓。我又不知自己酒品如何,倘若是真的酒后失态怎么办?只是当场清理门户不像掌门的作风,倒像师父的个性,眼里揉不得沙子。

他又说:“一家之言不能尽信,何况她听到的也是流言。”

我想,是了,他也是个被流言蜚语害惨了的倒霉蛋,反而理解我的处境,出言宽慰。

“但是,戚兄。”我叹了好几声气,“我心里过不去,我这就回去查明真相,不然总觉得无颜见你。”

“好吧。”他淡淡地说,“我不拦你。连兄,一路平安。”

我说:“那个人马傀儡……”

他笑了起来:“我会试试的。”

我离开空庐时,小木却拦住我说:“连公子能否逗留一夜再走?”

我立即会意:“你是怕心颜姑娘下的蛊发作起来,不能及时救治?”

小木高兴地点点头:“对,连公子武艺高强,肯定能帮到公子的。”

我苦笑,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咱们现在都是木头人,谁能强得过谁?要是以前,我倒是可以试试用真气摧灭他身体里的蛊虫,现在呢……”

“你留下来吧。”小木又说了一遍。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起了疑心,“你怎么知道蛊必在今夜发作?”

小木瞪我一眼:“是……是那妖女自己说的!”

“好吧。我留下,竹子给我吧,我帮你搬一点。”

“连公子,我不累。”

“哦,忘了。”

又见到戚伤桐时,我说:“我这也算是三顾空庐了。”

戚伤桐说:“对呀。只可惜在下既没有卧龙之才,也没有卧龙之志,不能随连兄出山。”他的反应很淡,甚至有点拘谨。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想赶我走,那便是他身中的蛊有蹊跷。

“你不问我为什么留下?”

他说:“空庐本就是我的朋友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那就再叨扰一晚了。”我推开他存放傀儡的一间屋门,“各位,让在下挤一挤!”

他在我身后笑出声来。

晚上的傀儡屋真够瘆人的。

戚伤桐保养傀儡们有方,环境不能暴晒也不能阴湿,因此不在墙侧开窗,而是在屋顶开上一扇天窗,天晴时揭开,让天光在屋子正中央落下一个方柱。

今夜的月亮明朗,有虫蛾在光柱中旋飞。满屋傀儡都睁着眼,被月光照得目光炯炯。我仿佛被五六个人盯着,魂魄都感到一阵不适,环顾一圈后,我开口问道:“还有活的吗?”

寂静得只有飞蛾扇翅的声音。

几息后我换了个说法:“有听得见我说话的吗?”

依旧是寂静。

“好吧。”我眨了眨眼——才意识到戚伤桐连眼睑都给我做出来了,用功之精细远超这一屋子同类,我有些得意地对它们说,“既然你们闭不上眼,在下就先睡为敬了。”

于是我将眼闭上了,一片纯然的漆黑淹没了我。做人时即便闭着眼看见的也不是黑,而是斑斓变幻的光斑。这样的黑让我诧异,乃至心生不安。

在我决定将眼睁开的那一刻,一阵轻响钻入我耳中。

那是木头吱呀作响,与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起初不过是很小的一声,似有人在床上翻了个身。几息之后,那声音越来越密,无休无止。

这里很难有第二个人弄出这样的动静了。我立刻想到,是戚伤桐的蛊发作了。

我推开了房门,站在廊檐下,他在床榻上辗转的声音更加清晰。就在我愣神的片刻,一声低叹就那么猝不及防从他紧闭的房门传了出来。

那叹息声断断续续的,光听便能想象那人痛苦颤抖的样子,我走过去敲了敲他房门,焦急地询问:“戚兄,你还好么?”

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喘息。那已不光是气声,还带上些戚伤桐的本音——喑哑、压抑,仿佛浸饱了水,又像在火上燎烤。

我拍了拍门板,又叫了声戚兄,才听他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我有什么好休息的。”我说,“你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我听你这样可不像没事。”

他的声音流露出几分慌乱:“我真的没事!”

我低低地“哦”了一声,在他门外盘腿坐下,道:“那好吧,我今夜守在这,若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一声,我马上进去救你。”

“连兄……哎。”他喊我时竟带上一丝羞恼意味,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或许是知道他赶不走我了,戚伤桐不再说话,将乱了的呼吸也压得极低。

一行小虫排着队从我面前的地板上经过,我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了一下领头的那只的方向,引它往门缝爬去,不料它走了几步,便如临大敌,带着一队虫子溃散而逃。

他究竟在忍什么呢?

我在地上画着圈,指尖与木板相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掩盖住那扇门内传出的一切声音。但好奇心不愿就这样放过我。

戚伤桐第二次发出声音。那是已经是无法被压抑下去的,切切实实的呻吟。

那几近幽咽的声音仿佛是落在我身上的,将我藏在木偶身躯中的灵魂都砸得颤抖了一下。

我现在知道他中的是什么蛊了。

原来我真的不该在这的。

他在那之后噤了声,我脑中忽地闪过他咬着嘴唇、咬着自己的手或其他什么东西堵住呻吟的模样:他泛红的眼眶和蹙起的眉,他绞拧起来的肢体和凌乱的衣服——都真实得好像在我面前一样。

连悉骅啊连悉骅,你莫不是做了几天鬼,连怎么当人都忘了。

我唾弃着自己,就打算溜回去与那群傀儡为伴。却在此时,我听他轻声问道:“连兄?你还在外面么?”

我僵住了。

他半天没等来回应,才长舒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走了……”

这下我就算想走也怕发出声音惊到他,只好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外装石狮子。

紧接着,他便哼了几声,鼻音闷闷的,透出一股奇异的甜腻感觉。若我还活着,这时身体的反应应是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那些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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