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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一声舅

 

跟,吻住了他。12窗台上的塑料袋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像柳志远憋着一股气的胸腔,始终散不出,淤积着。宿舍里空出了两张床,如今只有他和“小黑胡”两个人在住了。吴辉在拿到钱以后又呆了一天,死活硬要还给“小黑胡”九百块钱。他说如果“小黑胡”不拿着就是不拿他当兄弟,后来“小黑胡”便接下了。次日他便离开北京回家了。李文朋在和柳志远闹得不愉快之后也突然神秘地失踪了,连同他的自行车一起不见了。听着“小黑胡”起伏的呼吸声,柳志远感到一阵心酸。明天康秀跟她母亲就要回家了,他想去送送,可又拿不定主意到底是送还是不送。下半时他跟经理说要请半天假,当经理找了一个理由不准假时,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正如摸不清自己是忧伤还是释然。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她和康秀站在饭馆附近。虽然饭馆已经和康秀没有了关系,但这依然是他们约会的老地方。他们说了什么,刚刚说的却想不起来了,翻来覆去念叨的好像只有两个字——保重。对了,康秀还告诉了她一串电话号码,让他想她的时候就打这个号码,他把这个号码记在了心上。办公室里充满了各种琐碎的声音,包括电话铃声手机铃声打印机声以及电流声。可是这一切都仿佛离得柳志远很远,他一点儿都听不见,虽然他就置身办公室。此刻,他的耳朵里响的是火车的汽笛声,他看到了康秀抱着她父亲的骨灰,她母亲提着行李挤在人群中等待检票。时间刷刷地流过,人群开始涌动,他听见了火车轮和铁轨亲密接触的哐当哐当声,接着火车和空气迅速摩擦,从他眼前呼啸而过,康秀的脸闪了一下便不见了。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是经理。经理说,这有单急活,你先去送一下吧,那几个跑取送的都出去了,今天有点儿忙。柳志远哦了一声,觉得事情不对头,便说,可是那个片子我还没设计完呢。经理说,你先去送吧,我想你适合干“取送”从下个月开始你还是调到取送部门吧!柳志远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想说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出来。看到经理歉意的目光他就一阵恶心,拿上单子和资料跑出了办公室。赛车已经有时间没骑了,但气还是很充足,只是蒙了尘。找不到能擦拭的东西,柳志远只好用手拍打并且抹去车座大梁等地方的尘土。好几天没骑,也没感觉手生。他骑得飞快,他想起了经理说的——你还是适合干“取送”妈的,我就真的这么没用吗,他知道公司最近新招了几个本科生,他在心里骂着,他不知道在生谁的气。红灯,柳志远压线以后又往前骑了三四米才发觉,于是赶紧刹车。交通协管员手拿相当于令箭的三角旗在他眼前挥舞着,他退到了线的后面。这时,一个交警朝他走过来,让他把车推到路边。柳志远知道肯定没好事,但由于前方还是红灯,他没能冲过去。交警问他要身份证,他说没带。交警又问他要车牌,他说没有。交警说,你走吧,车子留下。说完,他抢在柳志远之前扣好了锁,并且拔出钥匙炫耀似的放进了衣袋。柳志远喘着气问他,你凭什么扣我的车子?交警说,你是个法盲吧,一你违反了交通规则,二你的车子是黑车,任何一条都可以扣你的车子,没给你开罚单算是轻的了,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带到局子里坐坐。柳志远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说,你给我等着。说完,拿着资料往前走去。他记住了这个路口——五四大街,他想不管使用什么办法一定把自行车要回来。柳志远身上一分钱都没带,连公车都没法坐,打车他又舍不得。最后只好步行到冶金大院把资料送了过去,之后又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公司。晚上洗脚时,他发现两个脚掌上一共磨出了七个血泡,那双皮鞋底子也裂了口,完成了它的使命。擦过身体,柳志远端着盆子回到宿舍,准备出去吃点儿饭。一进宿舍就闻到了扑鼻的菜香,只见床上放了好几个一次性饭盒“小黑胡”蹲在旁边开着易拉罐。柳志远走到旁边,仔细一看都是硬菜:红烧狮子头、水煮牛肉、土豆鸡块,此外还有两个凉菜。他说,你这是过生日?“小黑胡”递给他一罐啤酒说,我早忘了生日是哪天了,就是馋了,想吃,快把盆子放下,坐在那边,咱们哥俩儿喝它个一醉方休。柳志远放下盆子,接过啤酒猛灌了几口,然后觉得气顺了才坐在床上拿起筷子吃菜。两人边吃边喝,小黑胡说他再过两天也要回家了,他说这样干下去永无出头之日,还不如回家结婚生孩子。柳志远听他这么说,好多悲伤顿时翻滚着卷上来,眼眶立刻湿润了。他说,那好,祝你早日当爸爸!说着,两人还撞了一下易拉罐,然后咕咚咕咚几口喝干了。饭盒里只剩菜汤时,两人都有些迷糊了,各自靠在床栏杆上说着似醉非醉的话。没有开灯,地下室内一片模糊的黑,一些来路不明的光见缝插针地钻进来。“小黑胡”短着舌头说,你说我们在这挥霍着青春浪费着生命到底有意义吗?柳志远把手中的易拉罐倒过来,几滴液体落在他的腿上。他琢磨半天“小黑胡”说的什么,然后才不利索地开了口。他说,当然有意义,只要活着就有意义,康秀走了,你也走了,我的“赛车”也被警察扣了,我活着还有啥意义,你说说?他稀里糊涂的把问题抛给了“小黑胡”“小黑胡”接过话,这样说我活着就更没意思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辞职时能拿到全部工资吗,你肯定猜不到,我出卖了李文朋呀,要不那个铁公鸡经理怎么可能给我全部工资呢,他找个理由把李文朋的扣下了,他妈的他还是赚了,我们都被骗了,都被耍了,是我害了李文朋,我对不起他呀,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说着,柳志远就听到了啪啪啪的声音,他努力睁大醉眼,勉强看到“小黑胡”往自己脸上用着劲儿。睡至半夜,柳志远醒了。周围一片寂静,他感觉脑袋很疼,像有什么东西往里钻似的。他挣扎着站起来,在墙壁上摸索半天,开了灯。“小黑胡”半倒在床上,一只手伸到了饭盒里,睡得一塌糊涂。柳志远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把“小黑胡”的两条腿扳到了床上。他到水房洗了一把脸,也没顾上擦,直接走出了地下室。看看手机,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小区内很安静,为数不多的灯光躲在角落里羞涩地亮着。他想起了康秀,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在手机上摁了下去。静静的夜里,手机里传出的回应异常清晰——您拨的号码不存在。他握着手机的手发抖了,他又拨了好几遍,得到的是相同的回应。他努力想了几遍,又试着把某个数字自以为是地换了一下,这样做倒是拨通了几个号码,可得到的答案是,打错了,神经病!他一pi股坐在了地上,他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号码还是康秀有意告诉了他一个不存在的号码。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从此再也找不到康秀这个人了,连她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永远听不见了。13柳叔在门口指挥着一辆“四轮子”车上装满了铁锈红色的砖头。车在较为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旁边的三个汉子开始卸砖头。有人说,柳叔,你这是给儿子盖房呀,我看这大瓦房不是挺好的吗,还盖什么呀?柳叔说,不是,是我们老俩口住呀,盖个大三间就行了,眼看着儿子就该说人儿了,我们两个老东西还是尽早把地方给人家腾出来,现在的年轻人都硌色,没人愿意跟咱们住一个屋檐下呀!司机说,那倒是,住一块也真是不方便,你和柳婶有个自己的窝,想干点儿坏事也自由。那几个人便嘿嘿地笑,柳叔说,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啦,不服老可不行,昨儿摇豆腐包又把腰给闪了。有人说,您做的豆腐那真叫实在,我们家儿子吃一回就上瘾了,天天叫着吃豆腐呢!柳叔笑得很灿烂,说,那还不好办,以后我天天去你们庄转悠转悠,卖不了的让你们家报销。正说着话,柳凤娟骑着自行车进了当院,柳叔连忙迎了上去。柳凤娟支好车子,把孩子从车梁上的小座里抱下来,还没放在地上就被柳叔接了过去。他逗弄着孩子,说,大外孙来了,我的大外孙来了,告诉姥爷,想姥爷了吗,想了吧?柳凤娟站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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