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然道:“那个人在哪。”
沈灵枢避开云灼然的目光,特手中的灵剑已然出鞘,雪亮的剑光映在脖颈魔纹上,“你我师兄弟多年,还从未切磋过,今日就是个好机会,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太阴真火。”
云灼然神色复杂,沉吟良久,按住心魔手背拍了拍,朝沈灵枢走去。
“哥哥!”
心魔追了一步,握住刚被拍过的手背,到底没有跟上。
剑光掠起,是沈灵枢先出手,他和云灼然在顾神枢座下做了二十多年的师兄弟,这确实是他们唯一一次交手,是切磋,也是沈灵枢想为自己做一次证明,他总是不想承认自己比云灼然弱,这一次哪怕是依靠顾神枢的仙骨,他也想要胜过云灼然一次。
两道残影从城楼纠缠到雪地上,乱雪飞扬,心魔站在城楼上,几乎看不清楚那一片苍茫雪白中云灼然那一抹几乎被淹没的霜白,沈灵枢的身影却是极清楚,他一直在追逐云灼然,他的剑并不从容,而是又乱又急。
看上去,好像在发泄什么。
沈灵枢从拜入顾神枢门下时,就憧憬着对方传授他独创的太上无情大道的那一日,但他最终也没等到这一天,顾神枢彻底断了他的希望。他所学过的只有这篇无情道的残卷,后来被人废去修为,在秦筝协助下重新修炼起顾神枢最初教给他的那一套剑诀,他从前觉得顾神枢在敷衍他,可等他领悟了仙骨的力量之后再用起这套剑诀,才发现这确实是最适合他的道法。
顾神枢没有骗他,这套剑诀确实足够好,能将他的所有天赋发挥出来,也能逼得云灼然一退再退。
一剑一剑,沈灵枢拼尽全力地朝云灼然砍去,他身上有了一些伤,云灼然那一身白衣上也染上了几道血痕,沈灵枢的剑却慢了下来,“你何还不使出太阴真火,你故意让我?”
云灼然手持玉枝格挡灵剑,似因吃力,眉心微蹙起。
“你想赢。”
沈灵枢咬牙道:“你可知道,我赢了,便不会再留你活路。”
云灼然看着他周身死气,眼神复杂,又望向沈灵枢身后,这一晃神,沈灵枢又是一剑砍来,沉重的灵压压顶而至,云灼然闪身躲开。之后又是两剑,沈灵枢发狠了,他将体内仙骨的力量催动到极致,逼得云灼然无处可退。云灼然再顾不得多想那位神明何时会出现,既然打得过沈灵枢就没必要浪费太阴真火的心思,如今的沈灵枢已经逼得他必须要使出太阴真火了!
诚然,现在的沈灵枢,就仿佛拥有了顾神枢巅峰时期的全力,可他到底稚嫩,他没有跟修为高到大乘期的修士交过手,而且他运用仙骨还不够娴熟,他的破绽太多了,又心急,动起手来就相当于一个还没有抽取献祭巫族孩子们的力量作为防御的云朵。
云灼然始终在提防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明,好几次故意露出破绽,仍旧没能将人引出来。
也罢。
云灼然收起玉枝,太阴真火的寒芒飞窜而出,挡在他身前。火光穿过扑簌簌的大雪,迎向沈灵枢的灵剑,沈灵枢顿时被逼退半丈,却硬是撑着扛下,几道快得只剩残影的雪亮剑光闪烁而过,满地的雪花轰然炸开。
漫天乱飞的雪花落下,将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完全蒙蔽。
沈灵枢已十分吃力,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可以了,让我来吧。”
沈灵枢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我想要堂堂正正的赢他一次!”
“再迟就没机会了。”
那道声音似乎也有些急了,话音落下,沈灵枢双眼有过一瞬失神,而后亮起异常明亮的光芒,他握紧灵剑,迎着太阴真火攻向云灼然!
云灼然抬眼望见那一双眼睛,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沈灵枢!
飓风卷起雪花,仿佛在二人战局周遭围一个坚固的屏障。
城楼上的心魔看不清楚云灼然在哪里,只凭感觉望向雪中的一个方向,指腹抚着耳廓上的小耳环,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凝重。肩上、手臂、小腿上接连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
心魔的脸色随之紧绷,他知道云灼然受伤了,伤口越来越多。
太阴真火的出现,应当也激起了沈灵枢体内仙骨的护体金光,太阴真火注定无法奈何沈灵枢,给他带来的伤害十分微末,这也是云灼然一开始就不打算用太阴真火对付沈灵枢的原因,可是现在,心魔侧耳倾听灵犀法器传来的一声声剑锋撕破衣料的声音,呼吸也不自觉停滞良久,几次捏紧拳头想要过去帮忙,又全都忍了下来。
心魔知道云灼然方才拍他手背是什么意思,就是想独自与沈灵枢切磋。可是沈灵枢太狡猾了,他不仅可以运用仙骨的力量,还自带了仙骨的护体金光,连太阴真火都能防住,越大的伤害,反而激起护体金光的概率就越高,但他偏要逼云灼然使出太阴真火,他莫不是想耗尽云灼然的太阴真火,之后再趁他力竭杀他?想到这,心魔低喘一声,双目赤红地看向这层大雪。
他不想再等了,他要去帮哥哥!
也是这时,心魔后知后觉一些异常——这些挡住他视线的雪一直没散。他仔细观察过后,神色陡然大变,这雪中有一股极重的血腥气,而且是跟云朵在巫城布下的那个献祭血阵后得到的力量一样的味道!他们来时就知道魔修屠城,心魔一直有嗅到这股血腥气,便先入为主地以为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