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颇为默契地提醒他,“哥哥,里面的血腥气很重。”
跟灵力和识海一同消失的,还有云灼然那双不知为何突然就能看穿他人的亲缘与气运的眼睛,他眼前如今干净许多,也迟钝了许多。
心魔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哥哥,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可惜心魔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院子里爆发出一声巨响,浓郁的血腥气外溢,阴冷气息顿时笼罩院子里外。披散头发衣衫不整的灰发男人抱着头从被破开的房门里冲出来,口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面目狰狞。
“血……嘶,快取血来!”
大管事快步冲了过去,取出一个长颈小瓷瓶,拨开瓶塞送到灰发男人手上。那男人的手似是因为痛苦而青筋暴起,一直在颤抖,好半晌才握住瓷瓶,在大管事的帮助下倒出里面猩红的液体,一口便全咽了下去。
那瓶子一打开,云灼然就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这瓶子里的只会是血水。
云灼然忽然意识到,需要取血的人或许不只是大祭司,还有他眼前这个喝血的灰发男人,他也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云城城主云天风。
灌完这一小瓶血后,云天风神情舒缓许多,闭目露出享受神态,再睁眼时,惨白的面色红润许多,几乎通红的眼睛里色泽也更加艳丽。
云天风一手死死按住额头,似乎还疼的厉害,不过声音比方才暴怒状态下要清晰许多,“去族中将那些孩子全叫过来,这点血还不够……”
院门前两名护卫闻言齐齐低头,近看双腿似乎是在轻颤。
大管事不再像先前对外那样漫不经心,他语重心长道:“城主,这几日为了收集与您血脉相近的童子血,族中接连少了十几个孩子,已经有长老过来打听了,大祭司的法阵很快就要开启,您再忍忍吧,等到那时您的功法大成,也就不会再头疼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城主,只是要他们几个孩子的血缓解我的旧伤而已,这么多年来云城有难,不都是我在保护他们?”云天风情绪太激动,反震得头更疼,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眉心紧皱成川字,又恨又怒道:“疼煞我了!族里的孩子不行,那你们就去将云沛然那个弟弟找来!”
“城主您忘了,沛然少爷和蔚然小少爷是大祭司要的人。”
云天风更是大怒,“张口大祭司闭口大祭司!是本城主太久没有出关,这云城已经成了大祭司的云城吗?连你也成了大祭司的奴才!”
暴怒之下,云天风周身煞气四溢,沉重的威压往外碾压。
云天风是化神后期的修士,在云城可谓是最强者,连大管事都被震慑得浑身战栗,云灼然也感到身体不适,忙往身上拍了一张符,无形的防御结界在面前展开,阻隔了外界的侵扰,窒闷疼痛的心口才缓和一些。
不料这时,云天风突然回头看向院门,惊喝一声——
“谁在门前!”
正跪在院门前的两名护卫齐齐愣住,而云灼然一见云天风调头就知道云天风是察觉到了他用符时极细微的灵力波动,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云天风的攻击也来得极快,一团魔气轰然追到云灼然背后。
地上的影子迅速跃起,只见黑影一闪而过,那团魔气已消失不见,但云灼然身上的隐匿符效用也被削减大半,隐约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见那身影跑远,云天风面色一沉,一闪身到了院外,再一眨眼,他就已经站在了云灼然面前。
浓黑魔气化成一片片细长且锋利的柳叶小刀,扑面而来。
云灼然见到后飞快往后撤去,当机立断地挥出一道符,只见火光舔过,转眼便燃尽了漫天长叶。
这些黑色魔刃消失后,从后面袭来的就变成了云天风的手。
云灼然矮身躲开,指尖夹住几张符纸,凝神闭目,无声念了几句咒语,便迎着云天风扬了出去。
哗啦一声,几张符纸化作离火,围困住一时不察的云天风。
以云天风的实力,应当很轻松就能破开这些小玩意儿。
于是云灼然忙迈开小短腿朝外跑去,剧烈的运动让他的脸颊晕开两抹红霞,漆黑双眸也微微湿润。
果不其然,云灼然还没跑出一丈距离,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
云灼然就知道云天风解决了那几张符,要他跟云天风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打算再浪费他那些没太大用处的符纸,他摘下挂在耳廓上的灵犀法器,咬破指腹往上抹血。
云天风已近了身前,见这半隐在黑暗中的神秘人忽然停下,他嗤笑一声,暗道一声故弄玄虚,正要出手,对面忽然亮起一阵剧烈的灵光,刺得他双目生疼,不由闭上双眼。
云灼然趁机往小腿上拍了一张神行符,揣上小耳环就跑。
神行符能大大提升他步行的速度,云灼然只顾着逃跑,却不知脚边的影子并没有跟上,还背着他回头窜向云天风脚边的影子,而后才在云天风痛苦的怒吼中从地面浮游而去。
等云灼然从城主府隐蔽的小门出来时,正好与他汇合。
云灼然到门前才发现影子没跟上,特意掏出袖兜里的月光石查看,就见他周身没有影子的存在,没想到一眨眼,影子就在门外出现了。
云灼然不用细想都知道心魔肯定是偷偷干了什么,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