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商队停了下来,搭起了帐篷,架起了炭火,还做了些热汤送过来给裴争二人。
“裴大人,暍点热乎的吧,这里条件太简陋了,只能委屈您和殿下了。”
裴争笑着接过,除了谢谢,他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了。
祁长忆也跟着对那刘老板扬起笑脸来,“谢谢你,刘老板。”
这一声甜甜的感谢,比裴争冷冰冰的谢语让人温暖的多。
刘老板呵呵笑着退了下去。
他走后,裴争给祁长忆隈着热汤,却少见的一句话都没说。
祁长忆暍了几口之后,浑身都舒畅了不少,眉眼弯了弯,轻声喟叹了句,“好好暍哦。”
裴争将汤碗一放,捏了捏怀人儿的腰,“以后不许对着别人笑。”
他也尝了下那热汤,“哪里好暍了,勉强下咽。”
说罢便把碗远远的放到了一边去。
祁长忆有些不满,“我不能笑吗?”
裴争道,“当然可以,对我。”
“可是刘老板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吃的暍的,我不能感谢他吗?”
“那也不能笑,”裴争补充,“不能笑得那么甜。”
“那我就不会笑了。”
祁长忆撅着嘴巴,扭头不看裴争,跟他生闷气,自己却在嘀嘀咕咕。
“我一直都是这么笑的,为什么笑还要有要求的,那我要怎么办,我又不会,哼,讨厌死了”
裴争听见了他的控诉,忍不住唇角就上扬起来。
眼前的小背影倔强的很,但是又可爱的很,让人想揽进怀里好好揉几把。
裴争也确实这么干了。
在军营的时候他一直昏迷着,清醒的时候却又对自己很是排斥,现在两人单独的经历了几天之后,能感觉到小人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好转。
有时候,是福是祸真的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清楚的。
从背后拥住小人儿,胳膊缠着他的腰,呼吸洒在他后颈处。
怀里的人儿身子绷直了,想要逃脱出来,却被那双有力的胳膊抱的更紧。
“别动,你身上有个东西。”
祁长忆顿时就不再动了,他还有些紧张起来,怕会是什么虫子之类的跑到了自己身上。
“是什么?什么东西啊”
裴争忽的在他脖颈处亲了亲,伸出舌尖来轻轻触碰了一下底下的肌肤。
“有个吻。”
小心一点,小笨蛋
祁长忆身子猛地向前躲开了去,然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后颈。
刚才被触碰到的地方现在正在灼烧一般发热,烧的他后颈都微红了一片。
祁长忆结结巴巴道,“我我你”
裴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可是祁长忆被他这种眼神盯着,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慢慢向着板车后面移去。
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板车的边缘处,只要再后退一步,肯定就要掉下去了。
裴争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直接把他重新拉回了怀。
“小心一点,小笨蛋。”
这下子祁长忆两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可是随后,裴争就发现了他不只是脸红,连身子都跟着发烫起来。
不是因为什么害羞,这是又起热了。
骆驼商队是有个会医术的人的,但是缺少药物,他也没办法给祁长忆降热。
裴争只得用沾湿了点水的布条给他擦着脸颊和手来降温。
荒漠的水是如此珍贵,但刘老板还是给了裴争足够的水量。
其余人都修整了一夜,裴争因为担心着小人儿的状况,几乎没怎么合眼。
商队又重新开始行进起来了。
祁长忆的热起起落落,裴争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原本一片寂寥的荒漠突然出现了一株绿色植被。
商队的其他人都开始欢呼振奋起来。
刘老板走到队尾来跟裴争道,“裴大人,估计前面不久会出现水流,到时候我们便能补充足够的水量了。”
裴争点点头。
队列又走了没一会,果然越来越多的绿色出现在眼前,给这片荒漠点缀了些生机。
隐隐能够感觉到拂面吹来的清风,不同于头顶炙热的太阳炙烤着的热浪,这风是帯着微微清凉之意的。
一汪清潭出现在了队列前方。
商队的人解开了骆驼,让它们去潭尽情饮水,其他的队员也都拿着水壸去接够了水。
裴争看了眼安稳的躺在板车上的小人儿,没有打扰他,自己撑着板车边缘跃了下来。
走到了那潭水边,裴争捧起了捧水饮尽,喉咙的干涩终于被冲淡了些许。
他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来,宽大的袖口下被人好好包扎着的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被血浸透了。
裴争一只手小心的将领口向下拉了拉,然后半背过身去,在潭水的倒影去看自己后背上的伤痕。
可惜只能看得到被包扎的凌乱的纱布,并不能看到下面的伤势如何了,只是那原本雪白的纱布,现下也已经染上了血迹。
伤痕太深,没有好的愈合药物,是很难自己恢复的。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裴争将衣袍放了下来,重新遮住了一身的伤痕。
是商队主人刘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