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言陌长叹一声,侧首靠近了谢汝澜,刻意压低声音道:“谢公子,其实你只要在立后大典前安分一些,让陛下对你没了戒心,对你松懈,之后要做什么,你还不是为所欲为?”
闻言,谢汝澜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直直向他看过来,却是一脸茫然,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
言陌冲他笑了笑,已是起身准备离开说,“那我先走了,谢公子想开点,成为大夏的皇后有什么不好的,陛下自会为您排除万难,让您安坐后位。我今日已辞官,往后恐怕没什么机会见谢公子了,这也是我最后给谢公子的一个忠告,望谢公子三思。”
突然觉得很困,大抵是与言陌让人点上的安神香有关,谢汝澜眨了眨已是极其疲惫的双眸,一脸痴痴的模样,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言陌沉默半晌,唇边却是悄然勾起,无声退了出去,这椒房殿中再度恢复了安静。
最后还是撑不住疲惫,谢汝澜昏昏睡了过去,醒来时是天黑了,是被手腕伤口疼醒的。
整个殿中很是昏暗,恍惚间似乎有人点燃了外头的烛火。
刺眼光芒让他不适的遮住了眼睛,有个身影在烛台前走动,谢汝澜眼中干涩,乍然睁开眼睛,看着外物还有些朦胧。
之后拢着锦衾爬起来,左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十分难受。
谢汝澜眉间紧蹙,张口叫住了外间点烛之人,是十分不悦,但说话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并无什么威慑力。
“我不是说了吗,谁都不准进来,你滚出去!”
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他睡梦浅,身边的人一动他便要醒了,醒了就见不到萧邢宇了,所以他现在很生气。
谢汝澜这段时间脾气都变得十分奇怪,导致这宫中无人敢在他睡梦时靠近。
可外头那人看着眼生,似乎是新来的,端着烛台掀开那精致珠帘进了里间,穿的是一身太监服饰,身形却并不似其他太监一般矮小,甚至比谢汝澜还要高壮一些。
那人手中提着食盒,不顾谢汝澜杀人似的冰冷眼神,将桌上烛台点燃,本来昏暗的里间顿时被火光照清,谢汝澜也借着光看清了那个太监的面容。
没什么独特之处,甚至平凡的有些丑陋,且那人面容僵硬,还朝他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来,声音亦是沙哑低沉,很是难听。
“奴才言肆,是言大人府上,从前在六公主跟前伺候的,也是六公主特意挑了奴才进宫来陪谢公子说话解闷的。谢公子,天色不早了,奴才听闻你今日还未曾用膳,让人做了些开胃小菜送来,谢公子多少吃点吧……”
“滚出去!”
那太监微微愣了下,面上谄媚的笑容亦顿住,还是不依不饶地盯着谢汝澜看,眼神直勾勾的,看得对方更是不喜。
“谢公子,你这样不饮不食的,对身体不好……”
“你听不见吗?我叫你滚出去!”
谢汝澜一肚子火气,奈何身体太过虚弱,说话时激动了些都要喘上半天,看着几乎随时要窒息一般。
那着急讨好他的太监见到这状况是怕的不行,唯有悻悻地退下,不敢再多言,可算是明白了进来前刘总管特意嘱咐他的话——
千万小心着,别惹了椒房殿里那位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我是不会剧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日清晨,椒房殿的太监蹑手蹑脚进了寝殿里间,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那珠帘还是发出了细微声响,之后那太监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动。
顿时提心吊胆起来,半晌才挤出来一个僵硬笑容,谄媚道:“谢公子醒了?”
床榻上那人向外侧躺着,蓦地睁开眼来,眼里红血丝少了几分,却是无比凌厉的扎在那新来的太监脸上,仿佛刀子一般,吓得言肆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那双清冷的眸子很快又缓缓闭上,权当没看到这个人。
言肆这才松了口气,他是想不明白了,他昨日才刚进宫,怎么就得罪了谢汝澜了?
每每被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看时,言肆就觉得他浑身都仿佛置身冰川中一般,还遭受着满天飞来的刀子来回穿插,好像他在谢汝澜眼里就已经是一个被撕扯得稀巴烂的死人一样。
侧目望向桌上,昨夜里摆上的清粥小菜是半点也没有动过。
先前伺候谢汝澜的刘义总管受了伤回去养伤,这才让他过来了,还特意提醒过这位主子已经两三天没进食了,可他昨夜端来的食物这人也是没有动。
言肆摆手叫身后的几名内侍将冷却的食物收走,又从食盒里端出来热乎的菜肴。
这才刚是清晨,外头一片冰霜,屋里却极其暖和,是因为在殿中角落都烧着炉火,这位未来皇后的寝殿里,兴许比皇帝寝宫还要暖和几分。
几名内侍收拾好后又匆忙提着食盒退了出去,言肆将汤品自汤盅里舀出银制小碗中,屋中顿时洋溢着一阵香味,那碗上头蒸腾着热气,闻着还有阵阵药香。
那一身湛蓝的一品内侍服衣角上绣着精美图案,只比那太监总管刘义差了一个级别,同样的内侍服,穿在此人身上却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头上戴着一顶端方的乌纱帽,这人面容不讨喜,但身姿却是挺惹眼的,完全不像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