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发的礼炮骤然响起,在头顶炸开,成群结队的鸟儿被惊扰,急促地煽动着翅膀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五颜六色的彩带从头顶降落,喷了两人满头满脸。
围着的记者举起手里的摄像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数不清的小圆球聚集在两人头顶上方,将两人靠在一起的每个角度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楚非相信,现在全萨尔维托的人都在个人终端上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
忽然楚非觉得喉头一痒,他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一声,捂住嘴的那只手的手心里,忽然感到了一股浓稠的液体从嘴里流了出来。
他怔怔地拿开手,赫然看到掌心里是一滩浓黑的血迹。
楚非的脖子像是生锈的铁块,咯吱咯吱地转头看向西装男,此刻的西装男仿佛已经扔掉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狰狞的笑容,“楚非,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撕心裂肺?”
楚非想要问他为什么?
自己的存在确实威胁到了他心腹的地位,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害他,而他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他想要把这些话都问出口,但是他的嗓子嘶哑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痛苦难忍地紧紧用手指掐住自己的喉咙,半张着嘴。
西装男的凶狠此刻全部展现了出来,他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用蛮力将他拖追到了气窗面前,逼迫他看着外面热闹幸福的婚礼现场。
“楚非,你看到了吗?”西装男一只手紧紧压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指着窗外,“秋少跟林楚楚结婚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地球人有救了,而我们就是地球的主宰,你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
楚非第一次发现西装男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痕和坑坑洼洼,此时,每一条伤痕上面都布满着大仇得报的畅快。
他一边含着恶意的笑一边在他耳边说道:“楚非,你不要怪我,这杯酒也不是我给你的,而是秋少让我赏给你的,所以,你要怪就怪穆秋晨吧,他想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楚非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他哇地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浓黑的血溅到了气窗上,然后浓稠的血稀释了,顺着玻璃流淌下来,很快就把地毯浸湿了。
不,他不相信,自己确实用言语伤了他,但是他怎么可能绝情地想要杀了自己?
难道他忘了他们曾经在一起那些甜蜜时光?
西装男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忽然松开了手,楚非被毒药侵蚀的肉体猝然倒地,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西装男用鞋尖重重踢了踢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说道:“楚非,你还是太天真了,有几个男人会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放弃大好的前程?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跟林楚楚结婚,而你却被这样被无休止地关着,还有这杯赏赐的毒酒,这一向就是他惯用的伎俩,想想卓文远,所以,冤有头债有主,你知道该怎么做。”
对方说完之后得意地大笑了几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楚非趴在地上,喉骨咯咯作响,嘴里流出的血很快就将身下的地毯染成了黑色。
他的眼睛像是有意识般地看向窗外,此时,穆秋晨跟林楚楚正在登上一艘亮银色的悬浮车,在众人的起哄中,穆秋晨淡淡一笑,微微低下头,将嘴唇印在了林楚楚的唇上。
楚非眼中的光陡然暗淡了下来,强撑的最后一口气彻底散了,他张着嘴,胸膛剧烈起伏,嗓子里发出倒气的声响,最后骤然平静了下来。
他眼中的愤怒和不甘都随着最后一口气彻底消失。
回到现实世界
“楚非,都特么几点了,你还在睡?”被噩梦魇住的楚非模模糊糊地听到经纪人熟悉的大嗓门,“眼看就到试镜时间了,老子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男三,你敢给老子放鸽子,老子拿上三十米大长刀宰了你!”
三十米大长刀终于把楚非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他经纪人胡博远的口头禅,每次自己没按照他的规定做,总会听到他说三十米大长刀,只不过两人合作了十年都无缘见到。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楚非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刚从床上爬起来,忽然整个动作顿住了,维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经纪人。
胡博远还是那样一副矮胖的模样,看上去一两都没少,四十岁左右,号称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龄段,他的头发已然秃成了地中海,在重要的时候他会戴上假发,不重要的时候——譬如跟自己私下见面他就让自己这样秃着。
楚非心念一转,不对,他怎么回到现实世界了,他不是应该在书里吗?
被穆秋晨赐了他一杯毒酒,活活被毒死了!
胡博远还从来没看过楚非这样愤怒,不甘又伤心的眼神,伸手在他面前一挥,“喂,大明星,你怎么了?中邪了?”
楚非忽然像通了电,一把将他胖乎乎的胳膊推到了一边,连鞋也没穿,半路上被椅子的拐手碰到了也毫不在意,几乎是饿狼扑食般地扑到了桌子的电脑面前。
想要知道后续如何,他可以看书里怎么写,也就知道穆秋晨是不是真的要杀他了!
意识到很快就要找到答案,楚非的瞪大眼睛,眼白里充满了交错的红丝,细长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