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双肩陷了下去,十指的指甲已经不见了踪迹,浑身遍布了锁骨要命的长钉,腿上坑洼不平的皮肉都已经溃烂生疮,斑驳的衣襟和皮肉开着裂,甚至还有蚂蚁在爬。
他呆怔看着那个沉溺在血泊的身影喘不上气,“那是?”阿棠?
地上的人儿正是萧凤棠。
左晏衡神情窒息,几若惶恐的迈步上前,却因为腿骨的刺痛和酸软无力重重跌倒在地上,他狼狈的爬跪着匆匆往他身边去,“阿棠,是你吗阿棠?”
萧凤棠垂手在那里一动不动,压抑的血色以他为中心,铺天盖地的蔓延在四周,甚至有些已呈干涸之色。
左晏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心脏。
他跪在他身边手足无措不敢碰他,生怕将他一身伤口扯得更加厉害,“阿棠?阿棠?”
“是谁?”
“是谁干的!?”
萧凤棠身上的血早已流了个干净,他合着眼睛,脸上净是死灰色,没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谁来救救他?”
“谁能来救救他?”
左晏衡无助望向四周,“阿棠……谁能来救救他?”
许是他的呼喊太过强烈起了作用,一个人影背着一方药箱不紧不慢的后面向他走来。
左晏衡听见声音连忙转头去看,“温青?”
“快,你快救他!”
温青从他身旁站定,神情冷漠的同往常判若两人,“可他已经死了。”
左晏衡跪着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开位置,“不,没有,他没死,温青你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他慢慢在左晏衡身边蹲下看着他,“左晏衡,你告诉我死人应该如何救?”
“没有,他没死。”左晏衡疯也似的伸手去拽他的衣摆,“他真的没死,你救救他,救救他,试一下,试一下也好啊!”
温青嗤笑着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你真的确定,让我试一下吗?”
“你救救他,就只有你能救他了。”
“好,那我就如你所愿,救他。”他将药箱放在一旁打开,抬手从中抽了根银针,缓缓对着他的心脉扎了下去。
左晏衡还没来得及放下心,他手里的银针就瞬间变成了一把要命的匕首,重重的插在了萧凤棠的心脏上。
左晏衡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他一把将他推开,慌乱的跪过身去歇斯底里,“你在做什么!?做什么!?”
温青被重重推了出去,他跌坐地上冰冷凉薄的笑得同魔鬼一样,衣衫染血也不在意,“如你所愿,救他啊,毕竟只有他死了,才能彻底解脱。”
“你既然不信,那我就帮你亲眼看着他再死一次。”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左晏衡伸出去的手束手无策的停滞在他心脏旁,他将他薄的仿佛没有厚度的身枝痛决的揽紧怀里,“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别怕,对不起
许是那颗无名药的药效起了作用,往日里受伤便会昏睡很久的萧凤棠意外的拧起了眉,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新竹看他有了动作担忧轻唤,“主儿,主儿?”
萧凤棠紧闭着眼睛模糊不清的呢喃。
他的声音太小听不清晰,新竹着急的看向温青,“温大人,温大人。”
“温大人快来瞧瞧,主儿好像是醒了。”
温青快速走到他身边抬手摁上他的脉。
他虽受伤极重,但脉搏却不同往日那么虚弱无力。
他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药是有用的。”
“凤棠,凤棠?”
萧凤棠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好似在用力挣扎。
温青急忙从旁拿了根银针,抬起他的食指指腹上一下一下的扎在上面。
清晰的点点刺痛不断刺激着萧凤棠的大脑,他像是冲破了什么桎梏,慢慢恍惚的睁开了的眼睛。
“太好了,药真的是有用的。”
萧凤棠看着他熟悉的面庞一点点收拢着思绪清醒过来。
他没死,他还活着,他的这条命,又一次续了起来。
“左晏衡呢?他如何了?”他同他一起落下了悬崖,还垫在了他身下。
温青没有瞒他,“现在不是很好,身子发热,药也灌不下去。”
能让温青说不好,那想必情况一定极差,萧凤棠静默了两个喘息,“扶我起来。”
杜戈青并未手下留情,他身上的鞭伤其实很重。
新竹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他起身坐在床上,隔空望着侧靠在司沿身上的左晏衡,倏地红了眼睛。
左晏衡惨白的脸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身上都是看着便疼的伤口,身前还有半碗没吃完的药。
“除了司沿,全都出去。”
温青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转身离开,新竹虽担心却也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大臣们看他出来瞬间围成一圈,“温太医,陛下怎么样了?”
他情绪不是很高的靠在门口,“诸位大人还是先回去吧,陛下他,无事。”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底气,听得人心渐渐不稳了起来。
“慌什么!?”郁山海大袖一挥,“臣不走,臣就在这儿守着,我郁山海是个老辈,于陛下一算得上是他的师公,二算的上他的臣子,于大玄,也算鞠躬尽瘁了一辈子,谁也不准乱,有事的就去忙,乱生事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