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生活好像比之前有趣多了,我有老板,有朋友,”李安洲摸了摸墓碑上有些褪色了的照片,“妈,你不用担心我,程总他人真的很好,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很关照我,会替我出气,会帮我舀粥,还会说剩饭也没事”
“妈,你放心,我会早睡早起,吃饱穿暖,天天开心的”
李安洲回车上的时候,正好撞见霸总接完电话。
“还好吗?”程景望问。
“我没事,好几年没来看看了,正好今天有机会,”李安洲看向霸总手里的手机,“是刘青哥打来的吗?没出什么岔子吧。”
程景望说:“刘青说王砺平抢救回来了,那些人找不到我,都去找老头了,因为这事,老头开了个协调会。我们现在回去,两个小时,应该刚好赶上协调结束。”
“好。”
天空中乌云堆叠,天色越来越暗。
明明才下午三点多,看起来像是快傍晚了。
他们已经在回槐州的高速公路上了,望着窗外这“黑云压城”的架势,李安洲忍不住开口:“不会要下大暴雨了吧。”
这时,电光闪烁,伴随着低沉轰隆的雷鸣。
看样子是要下雷阵雨了。
李安洲又说:“雷阵雨的话,来得快,去得也快,程总,我们应该能及时赶回去吧。”
没有得到回应,李安洲不由得看向驾驶座。
平时霸总开车,他怕霸总闷,会找些话题聊,霸总也会接几句,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沉默?
程景望脸上挂着一惯的冰山脸,根本看不出情绪。
“轰隆隆!”
猝不及防,一道惊雷响起。
幸好李安洲心里有所准备,才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雷声给吓到。
但是他明显看见,程景望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霸总居然被雷声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和霸总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冰冷疏离的模样也太有反差了吧。
还以为身为霸总,天不怕地不怕呢。
现在跟程景望熟了很多,李安洲胆子也肥了。
他之前在程景望面前可出丑好几次了,这回好不容易抓住程景望丢面子的时候,李安洲当然不能放过机会,他故意语气夸张地打趣说:“程总,你放心,这雷不是来劈你的。”
程景望没有理会,他的神色岿然不动,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霸总脸,只专心盯着前方的路况。
李安洲察觉不对,这反应有点反常啊。
恰好此时,又一道雷声响起。
李安洲看见,程景望的手又是一抖。
不对啊。
按理说上次的雷声之后,一般人心里都会有准备了,很难再被吓到第二次,更何况这次的打雷声还轻了许多。
难道
霸总不是被吓到,而是真的怕打雷?
此时, 程景望已经把车安全开进服务区停下了。
他闭上眼调整呼吸,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灰蒙蒙的午后,天昏地暗, 暴风骤雨, 电闪雷鸣。
倒在血泊里的妈妈,拿着手枪的爷爷
那爆裂的响声似乎又在耳边炸开, 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和惊天动地的雷鸣。
浓烈的鲜血沿着地砖蔓延开,慢慢地结成了一张网, 这张网紧紧地笼罩着他, 让他无法呼吸,让他惊恐万分。
他跑出房门,跑进雨里,大声求救,雨激得他睁不开眼睛, 而呼喊声淹没在了接连不断的惊雷里。
从此以后, 他开始害怕打雷。
“程总, 程总?你没事吧?”
李安洲的声音让他从噩梦般的记忆里惊醒, 他看过去, 罕见地说:“我需要缓一下。”
听见这话,李安洲怔了一秒, 出手轻轻拍了拍霸总的肩,安抚道:“那你先好好休息, 眯一会儿吧。”
程景望调低座椅,闭目养神。
李安洲难以置信,原来霸总真的会害怕打雷。
甚至到了开不下车的地步。
雷声再度响起, 程景望原本放松的手一下子握成拳了。
李安洲看在眼里,不禁伸手覆在了程景望那紧握成拳头的手上。
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 多说无益,只能等。
雷声又响起,程景望眉头一蹙,抓救命稻草似的反手攥住了李安洲的手。
力气很大,抓得人生痛,李安洲下意识地想挣扎,硬是忍住了。
李安洲轻叹一声,静静地注视着程景望,他头一回这么讨厌雷雨天。
雷阵雨确实来得快,去得也快。
差不多十五分钟,雨便停了,闪电和雷声也不见了踪影。
乌云散开,天地之间豁然开朗,周围的一切经过雨水的洗礼,变得崭新崭新的。
程景望仍抓着李安洲的手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李安洲犹豫一会,提醒说:“程总,雨停了。”
程景望睁开眼,看见自己抓着李安洲的手,立即松开。
因为被攥紧太久,李安洲手背上的皮肤指印清晰可见,手指略微充血肿胀,连指尖都有点泛白。
程景望凝视着,眼神里似有千种情绪,他说:“抱歉”
“没事没事,”为了缓和气氛,李安洲耍宝般甩了甩手,“不过确实有点疼,程总,你真不愧是天天锻炼的人啊,这手劲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