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筷子翻了翻碗里的食物:“今天终于吃上了,但是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根本比不上刘姨做的饭。”
程景望静静地听,他看着李安洲手中的筷子在碗里搅啊搅,只觉得好像也有人拿着一双筷子在他心上搅啊搅。
原以为带李安洲回家乡,会让人开心放松一些,没想到对方并不怎么高兴。
他难以想象李安洲之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吃完自助餐后,他们去了李安洲以前待过的儿童福利院。
儿童福利院位于临溪县城的西北角,面积不大,依山而建,周围基本上没有什么店,只有几个小工厂。
人烟稀少,很是偏僻。
福利院的牌子掉了一半,大铁门锈迹斑斑的,上了锁。
透过铁门,可以看见院内杂草丛生,草长得快赶上膝盖那么高了,应该是荒废了很久。
二人站在门口,程景望打量着面前破败的福利院,问:“你以前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不算很差,至少能吃饱穿暖,不用流落街头,”李安洲说,“其实上初中之后,我就住校了,只有节假日或者寒暑假的时候回来。再后来上了大学,就没有回来过了。”
李安洲环顾四周,景致与他记忆里的基本上没有差别,除了荒凉了一些。
他提议:“程总,我带你看看这福利院吧。”
李安洲带程景望围着院墙逛,一边走,一边介绍,活像个导游在解说景点的历史。
李安洲指向里面只有一层的平房:“这个是食堂,我印象很深刻,食堂的阿姨可凶了,只要有人剩饭浪费粮食,会直接当着大家的面,破口大骂。我刚来的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又挑食,把不想吃的剩下了,就被骂哭过。”
程景望眉头微蹙:“看你现在都不会剩饭了。”
“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好习惯啊,”李安洲笑了笑,“哈哈哈都有心理阴影了,怕不吃完会被骂。”
“可以剩,我不会骂你。”程景望说。
这语气太过正式,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是随意的敷衍。
李安洲看着程景望,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他已经习惯用玩笑的语气,去讲述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这样就不会给他和听众带来多大的负担,让双方都能一笑置之。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好好的回应。
当时被骂的景象历历在目,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这么多年,他心有余悸,不敢再剩饭。
而程景望的话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满是阴霾的回忆里。
喉间涌上一阵酸涩,心跳得越来越快,李安洲逃似的移开眼,深吸一口气说:“程总,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直到路过一处铁栅栏,二人才停了下来。
李安洲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他继续履行“导游”的职责。
“程总,我跟你说,这铁栅栏就是个摆设,我以前经常从这翻进来翻出去的。”
说完,李安洲拍了拍手,一只脚踩在横杆上,就要去抓栅栏。
程景望一把握住李安洲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李安洲莫名:“翻进去啊。”
“不行,危险。”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李安洲不解,“你不是对这福利院感兴趣么,都到这里了,不进去看看不是白来了吗?”
“我不是对福利院感兴趣,是对”程景望意识到什么,及时停住,没说下去。
见霸总没有松手的意思,李安洲只得打消了翻进去的念头,问:“是对什么?”
程景望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为什么会进福利院?”
“很简单啊,父母双亡,又没有亲人,只能去福利院了。”
一听这话,程景望后知后觉自己为了逃避追问,而问了一个蠢问题,他收敛眸光:“抱歉”
“哎呀,没事的,不用再意,”李安洲顿了几秒,隔着卫衣摸了摸挂在脖子下的弥勒佛玉佩,“程总,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午后的天渐渐阴沉了下来,初夏的时节算不上燥热,微风拂过,尚带着一丝清凉。
而山间的气温更要低了一两度,蜿蜒的山路上,深咖色的超跑穿梭其间,最后在公墓的入口前停了下来。
程景望没想到李安洲要来的地方是公墓,原本李安洲让他在车上等一下,但他选择一起进去。
二人来到一处墓前,墓碑是以孩子的口吻立的,上面写着“慈母李秀云之墓”。
“妈,对不起,好久没来看你了,”说着,李安洲指了指霸总,介绍道,“这是程景望,程总,我的老板。”
程景望配合地鞠了个躬:“伯母好。”
李安洲笑了笑:“妈,我的老板人可好了,很照顾下属,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放心吧。”
说完,李安洲瞄了霸总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程总,有些话我想”
程景望会意,点头说:“我去车上等你。”
等人走了,李安洲坐下,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弥勒佛玉佩,对墓前示意:“妈,我有好好珍藏,你留给我的玉佩哦。”
他摸着玉佩,靠在墓碑上,感叹说:“没想到那破系统完全把小说跟现实世界糅合在了一起,我已经快分不清这是小说里,还是现实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