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是否也来到过这样的水底
密不透风地淹没,难以反抗地溺毙。
迟渊倏而睁开眼。
是,他卑劣又低贱,就算知自己并非良配,“放弃”二字振振有声,他还是和陆淮在一起。
他要占着陆淮陈年的惦念、习惯性地恻隐和最为致命的心软,迈前、逼迫、索吻,然后得偿所愿。
因为他动了心,占有欲是他内里机扩下难以剥除的劣质品,与爱同重,他就要结果。
所以,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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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晔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他双手叉着腰,是下一步就要投身入河的预备姿势,瞧着吞没迟渊后再无任何动静的河面,他难以抑制地心慌。
艹,他要不是笃定迟渊不是这样没志气的人,就算是气到没理智,也不敢把人往河里扔啊?
不是,迟渊跟他来真的?
这得是多大打击,才能把一个“罔顾人伦”的野心家弄得为情爱寻死觅活的?
成晔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在心里默数三秒,要是迟渊还没任何动静,他就先打电话再跳进去捞人了!
三——
河面平静,黑夜倒映其上,比丛林深处悄无声息吞噬人的沼泽还要可怖
二——
成晔头皮开始发麻,眼都不眨地盯紧河面,心里期盼着哪怕是冒一个泡呢?
可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颤抖地用鼻息泄出倒数,成晔发狠地咬紧舌尖,等不了了,他即将一个猛子扎进去——
哗啦的水响声,他愕然地睁大眼,身形僵硬住,头却下意识往河面瞧。
·
迟渊手扭到不太能使得出劲,又由于他执拗着想要把濒死的痛苦感受到彻底,将自己耗得筋疲力竭才掀起眼,把自己从诡谲的吸力中抽出来。
他唇色煞白,头发湿漉漉地粘在冻得乌青的脸上,迟渊手握作拳死命抵住胸口,逼自己呛咳出方才吞进的水。
他看向立在岸边,被这一惊一喜弄得有点呆愣的成晔,勾了下唇,双目幽幽如烛火,总算不是刚刚的一片死寂。
成晔结巴地喊道:“迟迟渊?”
又闷咳几声,他轻描淡写地伸出手:“傻了么?还不过来拉我上去”
是熟悉的语气,成晔总算从六神无主的状态下薅到根能作为倚仗的定海神针。
他忙不迭地朝人伸出手,把人从他现在瞧一眼,都害怕的河面拽上来。
“就你这小身板,刚才不会是想去救我吧?”,嗓子被掐着把水吐出来,现下嘶哑得难听,迟渊浑然不觉,他眉宇桀骜尽显,星河张扬地映射于眸中,“你是不是忘了游泳比赛谁是冠军?”
成晔被吓出单程式脑子,一点不懂迂回婉转,直愣愣地回答:“游泳比赛一共三次,冠军你一次,陆淮两次。”
他说完发现迟渊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不明所以地望回去,就见对方剧烈地咳起来。
“啊,你怎么了?你全身都湿成这样了,别站在这吹风,我们快回去!”
见某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迟渊捂嘴压着咳嗽,缓慢调整呼吸,半晌后,低声笑了笑。
“确实如此”
是我没意识到,他早就优秀到我余光中全是他。
不然,大概陆淮不用这么苦,我们就能相爱得早一点,更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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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晔着急到冒火,不是,迟渊他在那笑什么呢?但事情因他而起,只能闷不做声地推着人往车边走。
“你帮我个忙。”,迟渊撩起目光,凤眸恢复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凌厉,不动声色地露出上位者地威势。
成晔些微有点底气不足:“你说说看嘛”
这事其实他想得久了,他和方栖名在一起那天,陆淮除却祝福还给他送了对腕表。不是市面上见得到的情侣款,但在表的设计上,各种元素基本上都一一对应,相称相配。
他当时出于莫名的原因,把这份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的礼物藏起来,既没佩戴过却也没扔,现在还放在他的贮藏柜里。
实在是过于精心了。他那时不懂,但把时间线拉到现在来看——
大概那里有陆淮所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怕是这礼物从不是给他和方栖名准备的,而应当是他与陆淮。
迟渊苦笑地想,那时陆淮问他时,他要是真顺着自己逗人玩的恶劣心思否认,陆淮会不会明知毫无“胜算”却还是用那双不逊于万千风月的眼睛望向他,坦诚了喜欢?
原来真有两难的结果,任何一种他都不庆幸。
他承认,是陆淮沉默似雪,如今步步已知的局面。
他否认,表白心意的礼物应该也不会有用处,他应该会在短暂的呆愣后自以为握住陆淮把柄,句句不留情地直戳伤处结果大概也不会比现在好。
“我贮藏柜在顶楼办公室的桌子右侧,钥匙在相框里,你帮我把里面的一对表取来吧。”
迟渊思路清晰地告知成晔,却见对方神情莫测地盯向他。
“怎么了吗?”他疑惑发问。
成晔笑了:“帮忙当然没问题,只不过表的话,你和陆淮现在这手谁能戴得上?”
语气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
“你真的好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