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泽】我这个人最爱以下犯上(车)
写好的话本,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结局。可最终可怜他读懂他的,竟是与自己斗了两世,斗到你死我活的兄弟。
“哥,活下去吧,好好活着……”太子的手快坚持不住,正要垂下去之际被李承泽抓住,李承泽将脸贴在太子手上,听着他说话。
“去做那雪山上的飞鹰,自由自在。”太子眼中透出无尽的向往,遗憾地说:“我是没有机会看到了……我想那雪山荒原……一定很好看……”
李承泽泣不成声,身子跟着颤抖。
“哥,那次从树上推你下去,对不起。”
李承泽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关系。没有人会觉得小孩子会撒谎,找个上树抓猫,掏鸟窝的借口更不会叫人怀疑。
“你说……若咱们生在寻常人家……会不会也是兄弟一心……生死与共……”太子眼中满是期盼。
“会!会!”李承泽将太子抱紧,泪水彻底失禁。其实不需要寻常人家,在皇帝陛下将自己推到台前与太子对峙之前,他们兄弟四人本就情深意厚。那时候他们还不明白权力为何物,生在深宫,一同读书,一同嬉闹,无忧无虑,好不自在。
“若是被大哥与承平知道了这些…他们一定对我很失望……”太子眼中浮上一抹痛色,泪水映出透亮的光。
“哥不会跟他们说的,你放心。”李承泽用手指轻轻将太子眼中的泪划去,自己却已泪如雨下。
毒药渗入心脏肺腑,太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咳着不断吐血出来,血液快要堵住他的嗓子叫他说不出话。
他极力张着嘴,发出微弱的声音,似乎最后想跟李承泽再说些什么。
“承乾,你想说什么,哥听着。”李承泽连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太子的手猛地攥紧李承泽的袖子,胸脯剧烈起伏,一字一句,艰难而虚弱地说道:“我希望……最后送我走的……是兄弟……不是敌人……”
李承泽泪流满面,痛哭着冲他点了点头:“承乾,送你走的是你的二哥,不是你的敌人。”
太子笑了出来,将头枕在李承泽手臂上,脸上透出无比的安心,像是终于过得了解脱。他在李承泽怀中渐渐失去了声息,吐出的血在胸口出绽开了一朵花,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绚烂而夺目。
密室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叫李承泽快要唤不上气。他伏在太子的尸体上痛哭良久,而后又四肢并用地向小羊羔爬去。白色的棉花团子已经变成一片血色,温热柔软的身体变得冰冷坚硬。
“小石头……小石头……”李承泽将小羊羔抱起,脸颊不断蹭在小羊羔的毛发上,仿佛小羊羔在主动舔他,蹭他。
小羊羔头顶那坨杂乱的羊毛也沾满的血,李承泽愣愣地看着那里,忽然带着眼泪笑了出来,用手摸了摸,喃喃地说:“我们才不做什么羊驼……我们就是小羊羔……”
他重活一世,所遇的人所遇的事不过还是以前那些,小羊羔是唯一新闯入他生命中的朋友。它是一只禽兽一只畜牲不假,可人又与禽兽何异?父子相间,手足相残,亲情在权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李承泽一点一点地捋顺小羊羔的毛发,抱着小羊羔艰难地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范闲……小石头死了……刀也断了……我这块石头也该走了……”
李承泽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无畏。他抱着小羊羔出了密室,穿过太子的卧房来到院中。时隔一个月,他终于又看到了天空。
冬夜寒凉,冷风阵阵,卷起了李承泽带血的衣袍与散乱的长发。一滴雨珠自空中落下,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他皮肤本就白皙,一个月不见太阳受尽折磨,更是成了森森的惨白。
雨水自空中淅淅沥沥落下,单薄的衣袍难以抵御这刺骨的寒意。李承泽站在大雨中闭着眼一动不动,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他的胸口,他的长发上,一点一点地将他身上的血迹洗去。
他的思绪飘回了带着小石头与范闲在靖王府偷花的那一夜,今日的雨水比那日寒凉透彻,那时有范闲陪在身边,再刺骨的寒意都感受不到,只有无尽的热烈与疯狂。
不知道在自己死之前,还能不能再见范闲一面,不知他身体怎么样了,真气有没有恢复。不知谢必安与范无救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替自己看到雪山荒原。
雨越下越大,李承泽身子发软,难以承受地跪倒在地。他紧抱着小羊羔,抱着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遗物。
太子府中的侍卫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无数的人带着兵器向李承泽涌来,将闪着寒光的银枪对准了他。他以犯人的姿态被他们包围,等待着这个世界对他的宣判。
二皇子复生,太子身亡,天下震惊。
李承泽被关入了为皇亲贵戚专设的囚牢。他淋了雨,毫不意外地又发了高烧,像只流浪猫似的蜷缩在牢房内的床上,腹中的蛊虫不断咬着他的五脏六腑,叫他痛苦难当。发起烧来,他的神智变得不清晰,眼神跟耳朵也跟着不好使了,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其实并不是他听不清了,而是牢房当真变得一片死寂。
走廊幽长晦暗,挂在墙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地跳动,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踏着的无声的步伐缓缓走来,影子在地上被拉得无限延长。皇帝面色铁青,眼神冷峻,走到牢房外备好的椅子上坐下,透过铁栅栏,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二儿子。
重病的李承泽有所感应,强撑着爬起转过身来,对上了皇帝那冰冷的目光。精心准备的磨刀石将刀磨断了,皇帝的怒火已经燃到了极点。
过去李承泽一直害怕皇帝,这位不怒自威的帝王,举手投足都透着令人臣服的威严。可如自己却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李承泽眼中毫无畏惧,甚至透出一丝嘲讽。他惨白着脸,艰难地下了床,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光明正大地与皇帝对视。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不知各自心中在想着什么。
“你知道朕想说什么,朕来,是想听你说。”皇帝最先开了口,声音浑厚低沉。
李承泽倏地笑了,因为发烧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像是在自嘲:“陛下想听我说什么?是想听我如何毒杀兄弟?还是想听我如何与兄弟乱伦?”
皇帝的眼神骤然透出一阵令人胆寒的杀意,双手攥紧木椅的扶手,将那里捏得粉碎。
李承泽知晓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继续笑着,扯着的嘶哑的声音问:“陛下那日派洪四庠去抓我,将我送给太子的时候,可曾有想到,自己精心打磨了多年的这把刀,竟是这么不堪一击?”
“是朕小看你了。”皇帝冷冷地看着李承泽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甘。终日打雁,终是叫雁啄了眼。
想到太子的死,李承泽悲痛地叹息一声,恍惚间感觉那只蛊虫已经爬进了心脏,将那里咬得生疼。
“承乾啊……”李承泽仰着头,喃喃地念着太子的名字,泪水被牢中的烛火映得发亮。
“朕低估了你,也高估了承乾。”皇帝沉沉地说。
李承泽惨笑一声:“父皇是盼承乾杀了我,对吗?”
他的话中透着无尽的哀伤,那日在密室中醒来,看到太子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自己这位父皇的心思,“一个有勇气杀自己兄弟的人,自是够狠,够绝,有足够的资格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皇帝沉默未语,没有否认。
“可是父皇,你有没有忘了什么东西?”李承泽反问。
“什么?”皇帝问他。
李承泽一边笑一边流泪,强忍身体的不适站起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