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泽】我这个人最爱以下犯上(车)
李承泽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大哥,我怎么能让你……”
“我们是兄弟。”大皇子打断了他,勺子撬开他的嘴唇将鱼汤又灌了进去。
李承泽艰难地吞咽着,胃里与心中都生出一阵暖意。大皇子喂他喝了足有两碗,又很贴心地挑去鱼刺,将鱼肉碾碎喂到他口中。吃饱了饭,恢复了一些力气,李承泽终于感到身上好受了一些。大皇子扶着他躺好,自己也才跟着喝了一碗暖了暖身子。
喝罢鱼汤,大皇子走到李承泽身边坐下,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承泽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了一边。
大皇子继续问:“承泽,你究竟怎么了?以前的你从来不是这样。”
李承泽语焉哀伤:“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大皇子:“我听不明白。”
李承泽:“没有人能够明白。”
大皇子抓住他一只手,眼中透着心疼:“你这样一走了之,就不想想淑贵妃吗?没了你,她可怎么活?”
李承泽落下泪来,吸了吸鼻子,说:“我拜托别人照顾了。”
大皇子:“那能一样吗?”
李承泽满脸的悲痛,擦了擦泪后才缓缓说:“大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大皇子抓着他手猛地攥紧,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山中晚夜寒凉,虽然有火在一旁烤着,但大皇子还是觉得寒意逼人。李承泽情形更不容乐观,竟是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的身子一直在抖。
二人除了身上蔽体的衣服再无任何可遮盖的物件,大皇子半夜最先听到李承泽在喊冷,在碰到手的一刻才发现他的皮肤热得发烫。大皇子急忙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手顿时被烫得缩了回来。
“好冷……好冷……”李承泽几乎是在无意识地呻吟。
大皇子抱紧了他,用身子为他取暖,“承泽,坚持一下,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只是他抱了许久,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承泽在自己怀中颤抖,甚至呻吟声愈来愈急促痛苦。没有办法,大皇子径自将自己的上衣与李承泽的上衣都脱了下来,赤着上身抱紧他,然后将衣服罩在了身上。皮肤贴在一起,暖意开始在二人体内蔓延。
不知李承泽是病得难受还是在做噩梦,昏睡中竟是又开始哭了起来,口中乱七八糟地喊着各种人的名字。
洞中寂静,大皇子将他的梦话听了个真切。一会听他喊母妃,一会又听他在喊范闲,喊谢必安,喊小石头。他哭得悲戚至极,喃喃地说着自己服了毒药,而后又向叶姑娘道歉,叫她好好保重。
叶姑娘?大皇子心中好奇,莫非是指叶灵儿。可据他所知,李承泽对与叶灵儿的婚事一向不满,不知为何现在竟会牵挂对方。李承泽还不断喊着范闲的名字,大皇子愈发不解,在他印象中,李承泽与范闲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境地,如今的反应倒是令人费解。
但不论如何,大皇子还是李承泽往怀中又搂了搂,虽知他可能听不到,但仍在他耳边说道:“承泽,别怕,他们都在。”
或许是听到了大皇子的话,李承泽慢慢安静了下来,哭声也渐渐平息。
一阵山风吹入洞中,燃烧的火苗忽地开始跳动,犹如火蛇在舞动翻腾。火光映在李承泽脸上,将他眼角的泪珠照得晶莹透亮。
月色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河床边缓缓走动。他浑身都掩盖在黑袍之下,脸上亦罩着一张漆黑的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忽然间,前方一个反光的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将东西捡起,认出了那是玉制腰带掉下的一块碎玉。他将碎玉握在手中,目光望着深山良久,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鉴察院内,陈萍萍自影子手中接过他拾到的那块碎玉端详良久,严肃道:“是二皇子的东西,在哪里发现的?”
影子:“下游十五里的位置。”
“十五里,这么近。”陈萍萍捏紧了碎玉,意识到大皇子与李承泽二人应当是在侍卫赶到前便离开了,不然不可能不被发现。
陈萍萍望向影子,又问:“没有人看到你吧?”
影子:“没有。”
陈萍萍点了点头:“我猜大皇子与二皇子应当在刻意躲着我们,如果不出所料,他们就在河岸附近。”
影子:“院长,现在该怎么办?”
陈萍萍神情凝重,李承泽两次寻死动机未明,如若这个时候将人抓回来,纵使皇帝不杀他,本人只怕也会寻找下一次机会自尽。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大皇子身上,大皇子能毫不犹豫地跟着李承泽跳崖,显然还是一心护着这个弟弟。
陈萍萍冲影子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又跌入了河中,不死也要受重伤。你带一些药跟食物去寻人,注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影子:“是。”
“还有。”陈萍萍继续补充:“若是找到了二人,尽量与大皇子单独见面,不要被二皇子发现。”
影子:“是。”
影子领命离开,陈萍萍又甚是头疼地张开手看了看那块碎玉。他与皇帝千算万算,万没算到范闲竟会喜欢上二皇子。皇帝显然对外散布范闲是自己私生子的传闻,显然是想让他知晓他与李承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早些断绝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陈萍萍想起了皇帝当时的脸色,自己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知晓他眼中已经动了杀意,且当时众人皆以为大皇子与二皇子已死,那这道杀意只能是冲范闲而去的。
陈萍萍眉目紧缩,面色严肃,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轮椅的扶手。范闲是叶轻眉唯一的儿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护他周全。
那日大皇子自溪水中抓到两条鱼后,又运气甚好地在山中捕到了一只野鸡的,当即拔毛放血,清洗干净。他将石子磨成利刃,将野鸡一分为二,一份用来做烤鸡,一份用来熬鸡汤。
李承泽身上的伤因为太重迟迟不能痊愈,每天都在反复地高烧,大多时间处于昏迷状态。大皇子也只有借着这个机会才能出去寻一些食物回来,不然一旦被李承泽找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进行第三次自尽。
没有药品,饥一顿饱一顿,大皇子心中除了着急别无他法。李承泽最近连饭都吃得很少了,他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少吃一些,便能早一些去见阎王。
大皇子提着被扒得精光的鸡返回山洞,刚走到洞口,便见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面罩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大皇子心中一沉,目光变得警惕,问:“你是谁?”
影子冲大皇子颔首,答:“鉴察院,影子。”
“你是鉴察院的人?”大皇子将影子上下打量一番,道:“不太像。”
“我只受陈院长领导,也是陈院长让我来的,陈院长让我来送一些东西给两位殿下。”影子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竹篮。
大皇子问:“什么东西?”
影子:“药品跟食物。”
大皇子脸色有所缓和,但目光依旧警惕:“多谢陈院长好意,但是你回去告诉陈院长,就说二皇子眼下暂时还不能回京都。”
影子:“大殿下误会了,我没有要带二殿下走的意思。大殿下担心的,陈院长也在担心,因此此番只有我一人前来,再无他人。”
大皇子往四周看了看,确实未见他人,脑海中思索着影子的话的可信程度。
影子:“若是鉴察院想带二位殿下回去,来的便是黑骑了。”
大皇子卸下防备:“你说的不错,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