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含见她年岁颇小,面相上便觉是个善性人,多求上一求总会叫她心软。
“我在高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娘子,阿娘性子柔做不得主,府上知晓我出事不愿与郡公府为难,便已经算是将我许给了独孤家。可大娘子直说不会养我一辈子,若是再回去,大娘子不会养我这闲人,求您收留我,做什么杂事我都可以。”
云枝特意不再出声,该说得体面话已经说了,她做大娘子的,有些话自然不能自己亲自说。
“王娘子看,郡公娘子真的能做出将高娘子弃之不顾之事不成?”
王娘子呸了高娘子一句,“你从前同郡公娘子亲厚,两人好的亲母女一般,如今又说是郡公娘子不会养你一辈子,我瞧你是要在咱们府上赖着,好把国公府上的事情一一透露给郡公娘子,到时候不知还会给咱们多添多少麻烦。”
“我绝不敢的,”高娘子连连摇头,说着脸色便越发苍白,身子柔弱仿佛下一瞬便会坠倒在地,“郡公娘子,郡公娘子确实有此打算,可国公爷的长剑不饶人,连五叔都能伤得,郡公娘子若是知晓,自然不敢再打旁的主意。”
“可我南淳府人手已满,郡公府不养闲人,我南淳国公府也是如此。”
“大娘子将我送到京城也可,听闻京城国公府里人手大部都来了南淳,我远远到京城去,娘子也不用再担心我会同旁人泄露南淳的事情。”
云枝见她两睫坠下一粒粒泪珠,身姿柔弱无骨,若不是知晓她瞒着许多事情,几乎已经要心软答应。
“求大娘子成全!”
云枝见她态度一退再退,像是要远远逃开临南,连做粗使的活计也不计较。
“我有个主意,就为你在临南寻一处人家,是我娘家一位寡居的兄弟,我赔些礼,你去做个正头娘子吧,得了空还能回高家或是郡公府——”
“不!”
高嘉含摇头不止,“求大娘子饶恕,我不能回郡公府去。”
云枝的神色冷了下来,故意诈她,“你既如此贪心,非要享受南淳荣华,那我便真不能留你了。”
“大娘子且慢,”有些事纵然要瞒,瞒一时容易,瞒一世却难,“我不能回临南去,今次若是不能逃脱那魔窟,再犯到二郎君手上,今后便真真里外不是人了。”
“高娘子这是何意?”云枝直起身来, 她疑惑道,“二郎君又是何人?”
王娘子到底对独孤府上熟悉些,“你说得可是二郎君独孤及礼, 他同你又出了何事?”
高娘子原本花儿一般娇艳的神采, 一瞬间便枯萎了似的, “娘子若能救我, 我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王娘子与云枝互看一眼, 谁也未曾想到, 不过只是想要弄清楚大娘子是不是设局搅弄风云, 未料到竟牵扯进来独孤及礼。
云枝只在前一日听说过这名字,还是郡公定下的将要袭爵之人。
云枝原本并无探听旁人隐私的意愿, 她不过是要在阿兄这件事情上求个明白。
“高娘子是聪明人, 想必知晓求人之时藏私隐瞒乃是大忌。”
高氏同她不过是头次见面, 彼此都隐藏不少底细。云枝自然不会上来便为她许诺什么, 端看高嘉含将要说出口之事, 值不值得叫她出手相救,
“大都督是个好人,从前之事确实同他无关, ”高嘉含闭了闭眼, “是独孤及礼对我不轨……”
云枝只听到厅外一声木凳拖地的声响, 接着郡公便闯了进来, “你这满口胡言的贱妇,还要攀扯我多少独孤氏的郎君!”
“阿爷息怒。”
云枝起身下到地心将高氏护在身后, “事情如今进展到这地步,已经不是阿爷几句叫骂便能遮掩过去的。”
二叔公也从郡公身后进了门来, “言许伤人有错,原是他受人蒙骗欺辱, 才生这样的大的气,差点错怪了他。”
二叔公不去理会郡公发飙。
“高娘子若是一早便能将事情和盘托出,五郎又何至于受此一难,”二叔公坐到她不远处的圈椅上去,“便将所有事情一一说来,云枝这小辈说不上话,我这做长辈的你总该信任一回罢。”
王娘子同云枝这处戏唱罢,知晓后面便是独孤氏的密辛,她不愿知晓这等豪门内的腌臜事,便先行退出了门去。
云枝将高氏从地上扶起,“此刻都是自家人,更多清水完结最新文在气俄群思而而二无九依思其我若是不逼你这一回,恐怕你难对这许多长辈敞开胸怀,如今便可尽数说来了。”
高嘉含自惊慌之中镇定下来,不由有些害怕,面前这年纪的不大的娘子,算记得竟这般深远。
“大娘子,是特意做了这局?”
云枝轻摇了摇头 ,她哪里能算计所有人到这地步,“不过是碰巧,二叔公和郡公前来看望我,便想着试你一试罢了。”
其实也已不必详细说来,云枝大概也能猜测到从前之事。不过是算错了背后之人,从前只以为是大娘子蓄意陷害,不想竟然是二郎君恶意嫁祸罢了。
云枝替她选了数条道路,她却无论如何不肯再回临南郡公府去,想必二郎君对她的骚扰不会只那一次两次,在众人不可预见的背后饱受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