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
过的吗?”
“他失去魂魄,渐失五感,于是他听从了我的建议,服用药蛊。药蛊确实可以延长生命,但要承受锥心之痛,五脏俱焚。”
字句如刀,一点点扎进楚晚宁的身体,淬着血肉,疼痛渐渐蔓延至全身。
曾经的一切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突然的消失闭关,时而的欲言又止,那个人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夜里固执地牵着他的手。
踏仙君,他在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会害怕吗。
背着所有人,独自承受痛苦的时候,会后悔吗。
“药蛊一旦停下,就会加速死亡,他会灵魂四散,再也无法相聚。”
青衣人观察着楚晚宁的表情,那张棱角分明坚硬的脸终于有了松动,楚晚宁到底不是仙人,只要有在意的人,就会投鼠忌器,像烈马套上了缰绳。
他会是那个执着缰绳的人。
最后那匹烈马也会属于他。
他凑近楚晚宁,看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抿住的唇,眼波流转,蛊惑般地道:“想救他吗?”
“或者你这次还是选择为了你口中的天下苍生,放弃他。”
楚晚宁手心骤然成诀,金光凝成剑刃,抵在他的颈间“未必只有你才能解药蛊。”
“解了药蛊,他也同样会死。毕竟他的魂魄在你身上,你活着,他就只能去死了。”
他丝毫不惧颈间的杀伐利刃,仍旧镇定地回望着楚晚宁,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只有药蛊才能延续他的生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晚宁不语,心却如坠入冰窟,什么样的药蛊可以弥补灵魂残缺,他从未听说过,古籍上也从未记载。
对面的人还在微笑,温柔的声音却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八苦长恨。”
“!”
八苦长恨,一切的源头。
“药蛊是八苦长恨花的一部分,我维系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灵魂,而是八苦长恨花的魔性。”
“不过这股魔性正好也是踏仙君需要的唯一求生之法。”
唯一的,求生之法。
楚晚宁死死地握紧天问,直到把手心攥的生疼,血肉模糊。
命运真是跟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兜兜转转,一切又转回原点。
他还是救不了踏仙君。
他只能选择,让踏仙君作为傀儡活着,或是在痛苦中死去。
死去吗。
让那个倾其所有爱着他的人,从世界上消失吗。
原来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不是锋利兵刃,而是爱人的辜负和背叛。
可无论愿不愿意,他似乎始终都在辜负。
初到死生之巅上,他也曾狠下心,拿着早就藏好的刀,敏捷地对准踏仙君的脖颈刺去,只是在动手的那一刻,他悲哀地认识到,他还是不忍心。
他刺偏了。
———那一剑本可以直接划破踏仙君的动脉。
电光火石之间,踏仙君突然笑了,仿佛早有预料般抓住了楚晚宁伸过来的刀尖。
“不自量力。”
转眼间灵力涌现,刀片碎裂成沫,一击不中,楚晚宁再没有机会。踏仙君从背后扼住了他的喉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制住了他。
“弑君之罪,师尊可担得起。”
“你杀了我…”
楚晚宁被呛得满眼泪花,青玉般的脸此刻煞白。踏仙君慢慢松开手,暴怒之下的脸更为阴鸷,他爱怜地擦去楚晚宁眼角的泪珠,语气竟十分温柔。
“本座该怎么惩罚你呢。”
“你不遵守约定,本座现在就去刮了薛蒙好不好。”
“不要。”楚晚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再…作孽。”
踏仙君眼眸冰冷,唇边笑意凄凉,他温柔地摸着楚晚宁的侧脸,将人抱在怀里,像是威胁又像是撒娇
“你杀不了我,不要再试探了,我不保证每次我都会饶过你。”
他冰凉的唇咬在楚晚宁的耳边,声音低沉,尽力压抑着情绪
“我也会痛的。”
“如果你让我痛,我就只能让薛蒙也痛一痛了。”
恐惧,屈辱,愤恨。
楚晚宁记得当时的感觉,后来踏仙君凶狠地贯穿了他,他浑身颤抖着,被踏仙君予取予夺。可是那一次,踏仙君到底没有杀他。
踏仙君只是告诉他,会痛的。
即便是踏仙君,也是能感觉到痛的。
那天楚晚宁没有说话,也没有告诉踏仙君,痛的人从来不只他一个。
他们两个,始终在剑刃的两端,越是靠近越会刺痛对方,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他们中间隔着的不仅是重重误会,还有尸山血海,滔天怨恨,永远无法跨越。
楚晚宁迟迟没有动手。
青衣人微微勾唇,他知道楚晚宁放不下踏仙君,否则上辈子也不会到死都没有对踏仙君下手。
他合拢两根手指,轻轻地弹了弹剑面,空气中顿起清脆的响声。
“想清楚了吗,楚宗师。”
“想清楚了。”
楚晚宁眼眸凌厉,眉间冰冷如斯。他手上的血渐渐凝固,重新恢复冰冷,似乎将所有的温度藏匿,从此永远尘封。
下一刻,他手中的剑毫不迟疑地刺向青衣人。
青衣人一惊,下意识闪身躲开,他轻功绝佳,武功却平平,几招便落了下风。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楚晚宁“没有药蛊踏仙君就再也活不了了!你明不明白!”
楚晚宁不答,剑招不断逼近,生擒青衣人的价值比杀死他更大,所以他始终没有下狠手。
因此给了青衣人可乘之机,让他逃了。
“薛蒙,刚才的都记下来了吗。”
“师尊放心。”
得知真相后,薛蒙的脸色并不比楚晚宁脸色好多少,但他还是忍住听完了全程,并将刚才的影像录入到了留音石中。
转眼间,乌云蔽日,血色翻涌,原本漆黑的夜被硬生生撕裂,像一道惊雷忽然炸开,露出了鲜少狰狞的面目。
夜空上是御剑飞行的修士。
他们头束高冠,穿着各门派的服饰,手中剑光凛然,整齐划一,有组织地向着一个目的地前行--死生之巅。
夜空下,虚假的平静被打破,烽烟四起,街市行人慌不择路,只留下孤灯飘渺,在黑暗中发出幽微的光。
山雨欲来。
杀伐渐浓。
等到楚晚宁和薛蒙赶到时,死生之巅已坠为修罗地狱。
踏仙君穿梭于白骨之间,大笑着踩在尸山上,他听见有人哀嚎痛哭,有人拽着他的衣角咒骂不休。
他低头瞥了一眼,像碾死蚂蚁一样,手腕轻轻一晃,剑刃割开脆弱的脖颈,干净利落。
那人再没了说话的机会。
“楚宗师!”
周围不知哪个修士带头喊了一句,打斗奇迹般地暂停下来。
踏仙君豁然抬起头,几乎是避无可避地,于千万人中与楚晚宁对视。他的脸上还沾着血迹,手里拎着剑,脚下躺着无数尸首。
他们就这样隔着血海茫茫对视。
他看到楚晚宁一步步朝他而来,如同当年死生之巅的雪夜,昆仑山最后的对决。
他握紧手里的剑,看着眼前的人。
“停手吧。”
一双手有力的按住了他的手腕,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