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芒章并不多想就道:“蔚熙不过是一介白衣,老师觉得他资质好,就收入门下了。”
宁澄荆道:“我看他年纪轻轻,谈吐与学识便皆是不凡,若真是无家无势的平平之辈,那还真是难得。”
彭芒章笑道:“谁说有点本事的就非要入仕?隐居山野踏遍八方何尝不是一种追求?想来他的那些不凡,皆是由此而来。”
宁澄荆笑了笑,没再接话。
十月,吏部铨选的最终名单终于定下,宁澄荆未如宁澄焕所安排的那样入选礼部司,而是去往了翰林院担任校书学士。
下朝后,秦潇面色铁青地来凤正宫给宁皇后请安。
“咱们在礼部一直没有人,好不容易等到小舅舅回来,可父皇说变就变。”
宁皇后倒是不慌,说道:“你父皇哪儿是说变就变,他一直就没想让你小舅舅去六部。不论你舅舅安排得有多好,这事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秦潇问:“那咱们就继续这么耗着吗?”
宁皇后道:“除了继续等,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了。你父皇如今多了赵瑾在手,许多事情都不再过问你舅舅的意见了。如今时机不对,不能随意出手。”
提到赵瑾,秦潇问道:“对了,姜众近来传过信吗?”
宁皇后道:“正要跟你说这事。姜众那边说梁州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
秦潇皱眉,“风平浪静?”
宁皇后道:“我也觉得奇怪。若是真的只有半成粮可用,凭梁州那种置不了军屯的地方,早该有声音传来了。”
秦潇沉默着想了半天,突然道:“会不会是周茗与赵瑾暗中达成了什么,他才没按照我们说的给剑西拨粮?”
他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又道:“岭鞍道不缺粮,周茗若是不与咱们联姻,他也能一直守在南疆。与其说是他傍着咱们,倒不如说是咱们靠着他挺直了腰。一旦赵瑾能拿出于他而言更有利的东西,他们完全可以暗度陈仓。”
宁皇后的眼神有些发直。
秦潇气恼地锤了一下桌,“还是得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才行。周茗靠着贺朝运才升到今天这个位置,论恩情,贺朝运在他心中该排首位。而如今,贺朝运在朝中连个插话的份儿都没有,他要是有心埋怨咱们挤兑贺朝运,这心结怕是轻易打不开。”
宁皇后按住他的手,静静心后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微儿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奔波,周茗今年多半不会来京。”
有个宫人从外进来,对宁皇后道:“禀皇后殿下,允嘉公主来了。”
秦潇问:“她怎么突然来了?”
宁皇后道:“她这段时日日日都来,只是没让你碰到罢了。”
秦潇便觉得更奇怪了,“她来做什么?”
宁皇后道:“无非是请安而已,再陪我说两句话。有时候天晚了,就直接宿在之前的殿里。我看她现在月份大了,身边没个说话的人,想必是觉得日子难捱。”
秦潇道:“傅玄柄死了这么久,现在才觉得日子难捱?”
宁皇后道:“你不是女人,哪儿知道女人的心思?杨妃如今把自己锁在宫里不见任何人,她这个做女儿的找不到人排解心事,也就只能上我这儿来了。”
她说完,对宫人道:“让她进来吧。”
允嘉公主挺着肚子,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进来。
“不用请安了。”宁皇后看她这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招手道:“过来坐。”
“谢母后。”允嘉公主说完,又对秦潇道:“见过太子哥哥,今日真巧,太子哥哥也在。”
秦潇笑了笑,对允嘉公主和宁皇后请辞,“妹妹陪母后说话吧。母后,儿臣就先告退了。”
宁皇后嘱咐他几句日常的话,等人走后,注意到了允嘉公主的肚子,“该有九个月了吧?”
允嘉公主摸着肚子道:“是呢,近来常觉得他在踢我,应该快了吧。”
宁皇后道:“你年纪轻,回头我拨几个有经验的嬷嬷给你。”
允嘉公主微微一笑,“那儿臣先谢过母后。”
宁皇后道:“看着你这肚子,我就担心阿珩。她自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俨然还是个孩子心性,与赵瑾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吵架。这哪儿是要过日子,这分明是比打仗还声势浩大,指望她能有孕,我还是等下辈子吧。”
允嘉公主忍不住一笑,问道:“阿珩近来来过信吗?”
宁皇后有些伤神道:“每个月三封,里面别的不说,日日都是吃食难以下咽,与赵瑾性子不和这一类的抱怨之词。当日我说要给她带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她却说不喜赵瑾,不会同房,自然也用不上嬷嬷指点。”
允嘉公主又问:“阿珩今年会回来陪母后过年吗?”
宁皇后道:“我倒是想看看她。”
允嘉公主道:“只要母后想见她,她自然也是归心似箭。”
有些细节或许不便在信中说,若是见了面,应该能问出些其他事情。宁皇后想到这里,点头道:“我也是有些想见她了。”
手段
“这是打东边来的天蚕丝,绸色亮,穿在身上也轻便,如今宫里都用这料子。”杜琛送来秋后的一批新货,问樊芜道:“太夫人看看可还行?”
“是不错。”樊芜便敲定下来,对下人道:“按照瑾儿的尺寸,先做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