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吗?
面。
打卡的游客网红已经被团队清场。
蓝桥上罕见的安静。
他捕捉到轻微的电流声,刹那间,整座蓝桥亮起。
江面的涟漪随之荡漾起妖异的蓝光。
方哲走过来,用一种让他不适的盎然目光盯着他,然后夸张地“哇”了一声。
施斐然不夹杂任何情绪语调地模仿道:“哇。”
“我注意到你今天一直站着,”方哲退开一步,继续用那种目光打量他,“如果你不是给西装拍广告的话,我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别猜。”施斐然保持微笑。
“是裴映吧?”方哲问。
方哲没有分寸感的行为让施斐然更加不适,他仍然微笑:“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猜?”
“不好意思。”方哲收起脸上的戏谑,变得稍微严肃了些,“我情商低,嘴又快,你别介意。”
施斐然挑了挑眉。
倒是没想到方哲道歉也能这么痛快。
方哲和他并排倚着栏杆,侧过头面向他:“哎,当初还是你在晚宴上主动搭讪的我,再怎么说,”方哲举手在下巴上比划出一个对号,“我这张脸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是不是?”
风从江面吹过来,方哲茂密的头发随之摆了摆,施斐然眯起眼:“当然。”
“那我请吃个饭吧,”方哲双手合十,朝着他搓了搓,“就只吃饭,那家餐厅可难订了。”
反正处在冷战期,他不该那么早回家。
施斐然上了方哲的跑车,由着方哲把自己载到一家西餐厅。
他没成功进来过这家西餐厅,因为老板有些执拗,报谁的名字、加多少钱都不行,必须按规则提前十五天预定。
服务生端上来的菜品让他挺意外。
各种蘑菇汤。
俄式,意式,挂糖浆炸蘑菇、烤蘑菇。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做法。
不知道方哲怎么知道的他喜欢蘑菇,这顿饭安排得确实有心。
“你每周见我一次行吗?”桌对面的方哲突然问。
“不行。”施斐然放下手中的叉子。
“每个月,每个月就行,见我一次,”方哲趴在桌上,下巴垫在手背抬眼瞄他,“你就当做好事了,开导我这么一个肤浅迷茫的富二代,再说我好歹是方家的人,万一你哪天有事用得上我呢?”
裴映坐在车里,手腕发酸。
他叹了口气,放下望远镜,拉伸手腕。
望远镜只能让他看见餐厅里的施斐然和方哲,不能让他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不过这已经好很多了,几小时前在蓝桥下,被那些明星代拍挡着,他根本看不到施斐然。
跟踪、监控。
他的行为一旦被施斐然发现,可能会让他们之间的矛盾进入不可调和的状态。
烦躁几乎灭顶,呼吸变成极为艰难的事情。
裴映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但此刻,他相信自己的感受不会比那些幽闭空间恐惧症患者好到哪里去。
不能再在车里待着。
他闭了闭眼,推开车门走下车。
他要告诉施斐然,他不接受施斐然提出的冷战。
快步走向西餐厅,走到距离那扇玻璃很近的位置,抬头望向餐厅,意外地撞上了方哲的视线。
是方哲先从满座的顾客中准确地看向了他。
然后又轻飘飘地挪走目光,站起来躬身,吻上施斐然侧脸。
施斐然背对着他,从裴映的角度看,施斐然往后退了,但碍于空间有限,没能躲开。
裴映顿住脚步,又感受到熟悉的冒犯。
方哲不过是一个高配版本的张硕硕。
风大了不少,裴映敛起衣领,走回餐厅后院的停车场。
停车场和地面有六节台阶的高度差。
他迈上台阶,望向那台扎眼的红色法拉利。
裴映掏出手机,拨给方哲。
方哲接通电话,先开了口:“你好,请问哪位?”
裴映带方哲去工作室那天就已经互存了号码——方哲不可能不知道电话这一头是他。
“不好意思,”裴映说,“您的车停得太靠近划线,我打不开车门,您现在方便过来挪一下车吗?”
这句话不是说给方哲的,是替方哲提前想好的说给施斐然听的理由。
“我停得太靠边,别人打不开车门了,我去挪一下车。”方哲的声音远了些,果然将这句借口复述给施斐然。
裴映没等太久,方哲便踏上停车场楼梯台阶,站在他面前。
方哲笑起来,过分恭敬地哈了哈腰:“哎呀,是裴老师找我啊?”
裴映也弯起唇:“最近对斐然突然感兴趣?”
方哲仿佛听见什么惊讶的事情,抬起手摆了摆:“不不不,我是对您感兴趣。”
裴映面无表情:“我受宠若惊。”
方哲抬手覆到胸口:“出于对您的兴趣,我想送给施斐然一份礼物。”
裴映:“什么样的礼物呢?”
“我送给他之后,你就会知道。”方哲抓了抓脖子,歪着头道,“他样貌在金字塔塔尖,家世在金字塔塔尖。大家都是富二代——他那么努力,出类拔萃?所以我渴望着,用伤口触摸施斐然……”
方哲的脖子上凸起青筋,再一次伸手挠了挠起青筋的部位,“用伤口触摸他,我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顿了顿,方哲又说,“不光是我,我妈也觉着他好,训我时没有一次不提他的。”
“你母亲嫌弃你不是因为施斐然。”裴映说。
方哲瞪大眼睛,忽然突兀地大声笑道:“你那位‘母亲’倒是不嫌弃你——施斐然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养父养母赶出家门吧?”
方哲走过来,站得离裴映很近:“或者我应该问,他知道你跟你养母曾经是什么关系吗?”
方哲的问题如同朝他的脑中抛来一颗炸弹。
“惊讶什么?惊讶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适合您。”方哲再次向前凑近裴映,“我说过了,裴老师,我对您感兴趣,对您的人生好奇,所以调查了您的过往。”
这个距离让裴映极其不适,受到撼动的大脑不能规束行为,他盯着方哲脸上的毛孔,条件反射地伸手——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如此弱不禁风,是裴映所没想到的。
他右边是灯光昏暗的美甲店和按摩店,左边是马路,车流穿梭不息。此刻,他身边没有任何刻意的暂停。
裴映放下心,脑中开始回放方哲跌下台阶的全过程。
他推开面前过近的方哲,方哲失去平衡,向后垫了一大步,仍没站稳摔下台阶。
现在——方哲仰面躺在水泥地面,显然已陷入昏迷。
存在方哲直接摔死了的可能性。
右侧那些店铺里说不定有人正看着他。
裴映跑下楼梯,假装方哲还有意识一般,将人扶起来,表演独角戏:“没事吧?快起来。”
他搀扶方哲时,用最快的速度摸遍方哲的骨头——这人没有摔断任何一根骨头。
他的玛莎拉蒂停得很近,几步远而已,他将方哲架起来,拖进车后座,摆成坐姿。
裴映倚着车门,看着昏迷的方哲,留意到方哲额角的血。
从手扣找出湿巾,擦了擦方哲的额头,裴映再次开口:“叫你不要喝这么多酒,站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