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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章故事

 

沈朝颜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她几次来这里找谢景熙,一路都没见着什么守卫,怎么偏偏今日就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沈朝颜越想越觉怪异,问有金道:“谢景熙走了多久了?”

有金掐着指头算了算,道:“大约有两个多时辰。”

两个多时辰……

沈朝颜冷笑,只觉一gu沸意从腹间直直地窜向了额角。她早知谢景熙这人一肚子算计,真没想到了现在,他竟然还防着她!

亏她还信了他的“约法三章”,什么互通有无、什么绝对信任……都是狗p!

她真是信了他的鬼!

思忖间,沈朝颜已是脚尖一调,转身沿着廊道绕去了偏堂的后面。她很快找到一株半大的香樟,借力翻了出去,一路朝着大牢的方向小跑而去。

牢房里,裴真对谢景熙抱手揖道:“人犯……还是不肯说。”

茶盏轻碰桌面,发出突兀的一响。那只如玉的手在杯壁上轻轻一划,破开盘踞其上的氤氲水汽。

谢景熙没说话,侧头看了看案上的更漏——寅时已过,距离朝会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昨晚陈府动静颇大,刑部和御史台怕是早已知道消息,就等今日的朝会禀明皇上。

一个关系数条人命的案子,其中两人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甚至还牵扯到过世不久的尚书右仆s,王瑀一定会要求三司会审。

而按照大周律例,三司会审的案子,犯人会由刑部收押。故而若是真到了那时,他想知道的答案,恐怕是永远都要埋藏地底了。

手里的案卷被搁下,谢景熙转头看着裴真,淡声道:“那就继续问。”

“可是……”裴真迟疑,面露不忍地提醒,“人犯已至极限,再问下去,只怕是……”

“si了么?”谢景熙问得平静。

裴真支吾着道了句,“没……”

“那就继续,”谢景熙低头拾起了面前的卷宗,缓声道:“留一口气,能说话就行。”

话音落,牢房的另一头倏地喧哗起来。

一名狱卒着急忙慌地跑来禀报,对谢景熙拜道:“昭昭昭平郡主突然来……”

“谢景熙!”没说完的话被一声怒喝打断。

沈朝颜顶着一头被树枝挂乱的发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淡然的人。

x口剧烈地起伏,她扫了眼不远处的另一个牢房,李翠儿从刑架上摔下来,已经奄奄一息。

血腥味混着草垫的霉气窜入鼻息,背后的火把哔剥着烧出絮絮黑烟。沈朝颜愣了一下,却见眼前之人于这样的一片w糟之中,缓慢地抬起头,冷眼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皆未言语。

可一种森凉感却像黎明前浸润的水汽,一点点由椎尾爬上了脊背。

心跳陡然一空,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这一刻,对他来说,她仿佛只是个闯入他领地的侵略者……

沈朝颜压下心里的那gu涩意,质问他到,“讼棘堂外面的侍卫,是你安排的?”

谢景熙不答她,向裴真递去一个眼神后,目光又落回了手里的案卷。

身后响起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音,满身是血的李翠儿再次被捆上了刑架。

“住手!”沈朝颜怒极,夺过谢景熙手里的案卷往桌上一拍,问他到,“你要把她打si才罢休么?!”

“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于我而言,她便是与si人无异。”

这句话他说得极慢,一字一句仿若森凉的铁钉,一颗颗楔进沈朝颜的骨头缝里。

周围安静下来,火把的光把眼前的人映得缥缈虚浮,像是暗夜里的一道影子。

谢景熙已然失了耐心,再次拾起桌上的案卷,冷声道:“大理寺审问嫌犯,还请郡主避嫌。”

“啪!”

案卷被一双素手狠狠摔在案上。

头顶的火光一晃,那张温润的轮廓抬起来,映出侧颊上一条贲张的咬肌。

“朝会距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让谢景熙怔了怔。

沈朝颜扭头看着头顶的天窗,只道:“从大理寺到丹凤门,要过两街三坊,快马加鞭也需一刻钟的时间。而从丹凤门再到皇上所在的蓬莱殿只能步行,再快也需至少两刻钟的时间。”

“所以……”沈朝颜一顿,端起一杯热茶放在了两人之间。

“你现在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来决定,要不要听听我的办法。”

见谢景熙不言,沈朝颜走进两步,俯身道:“我有先帝所赐玉符,可于当下进g0ng,赶在刑部和御史台面圣之前禀告皇上。你若不想别人cha手,让皇上称病不朝,是可行的方法。”

那只执卷的手默然收紧了一分,昏暗沉闷的大牢里,两人沉默相对。

“谢寺卿,”沈朝颜敲了敲面前的茶盏,语气淡然地提醒,“你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空气凝结,火把在头顶炸出哔剥一响,那只执卷的手终是松了半寸。

心里的石头落地,沈朝颜取下腰间的玉符递给裴真,嘱咐道:“若想避人耳目,从望仙门进去,过了御桥经翔鸾阁的廊道去紫宸殿最快。”

说完她似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谢景熙道:“关于人犯,大理寺既问不出什么,不如让我来试试?”

——————

颜颜:狗男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月上中天,一灯如豆。昏h的灯火跃动一瞬,倏地熄灭了。

有金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抬头便见不远处那个仍旧伏案的身影。她r0u了r0u惺忪的睡眼,起身抄起一件外氅行了过去。

“不行……这也不行……”案后的人自语喃喃,对有金的靠近全然不觉。

面前是她一早叫人从李翠儿的值舍里搜来的物件,此时陈列在烛火之下,沈朝颜正一件件地端看。

昨日她情急之下对谢景熙说,自己有办法让李翠儿开口。

但实际上,她能做的仅限于串通李冕称病,罢朝三日,为谢景熙多争取三日的时间而已。至于如何让李翠儿开口,她只是迫于形势随口胡诌的。

毕竟,一个本身已经没了活下去念想的人,重刑之下只会玉石俱焚,绝不可能屈服合作。

“郡主,”有金为她披上外氅,温声提醒,“这都三更天了。”

沈朝颜“嗯”了一声,浑然不觉地拢紧身上衣衫,问有金道:“如果有一天你所有的亲人都si了,你的仇人也si了,而你有一些不想说给别人的秘密,你要怎么样才肯说出来呢?”

有金愣住,满脸不解地回了句,“给我……一百两?唔!”

没说完的话,被沈朝颜一巴掌给拍散了。

“那就……两百两?”有金问。

沈朝颜一言难尽地看着有金,语气嫌弃道:“亏你也是跟在我身边见过世面的人,区区百两银子就让你妥协了?”

有金r0u着脑袋,“奴婢就是打个b方,嘿嘿,其实奴婢的意思是,人各不同,要收买人心,自然得对症下药,买在点子上。”

“我当然知道。”沈朝颜从案上支起来,瞥她一眼,又趴了回去。

有金咽了咽唾沫,“那郡主方才都说了,这种人在世上已然了无牵挂,没了亲人便是没了软肋,没了仇人便是没了yuwang,所以威b利诱,自然都不行,但是!”

有金伸出一根手指,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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