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你能说出它的名字?”
“我见过荩麻草中毒的病人,”温芙看着她说,“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药物,只有服用过量才会产生反应。”
“比如说?”
温芙想了想:“因为窒息产生的喉部灼伤感,胸闷,浑身无力。”
瓦罗娜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胸口,不过很快她就放下了手,冷笑一声:“医生都没有诊断出那杯红茶里究竟被下了什么,你还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等着上审判庭吧!”
瓦罗娜说着便傲慢地转开头,不再多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的车夫离开。温芙站在草坪上,目送着男爵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公馆。
亚恒走上来,站在她身旁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嗯。”温芙漫不经心地应道。她的语气很难叫人听出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亚恒于是低下头,他忍不住问了和瓦罗娜夫人一样的问题:“你怎么知道那杯茶里的毒药叫什么?”
“我不知道,”温芙小声地回答道,“我骗她的。”
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亚恒惊讶地看着她,但又觉得她干出这种事情来一点都不叫人意外,这让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症状呢,也是你胡说的?”
“那倒不是。”温芙说,“但一个人吐完总会有些症状的。”
“可是你骗她有什么用呢?”亚恒说,“她只要去问一下医生,就会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
“你不是说医生也不能肯定茶水里下了什么毒吗?”温芙舔舔嘴唇,“那么他们就不能肯定我说的不会是真的。”
亚恒依然不明白:“就算她相信了你说的,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次,温芙沉默了一会儿,她过了片刻才说:“你觉不觉得瓦罗娜夫人中毒后的反应有些奇怪?”
亚恒听了这话一愣。
温芙低声说:“和被人下毒相比,她似乎更在意我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大失颜面这件事情。”
在瓦罗娜夫人回到男爵府的第二天,温芙收到了来自巡查所的传讯,瓦罗娜控告她意图谋杀。
这控告本该更早一点的,说实话第二天她才收到传讯,已经够叫人意外的了,但也说明了昨天在马车旁说的那些话,对瓦罗娜的确造成了一些影响。
来到巡查所后温芙被带到一间安静的小房间,大约因为她是鸢尾公馆的学生,巡查所的人并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年轻的执政官只是问了她几个问题,因为证据不足,也并没有将她扣压在这儿,不过这段时间她将不能离开王城,如果调查有进展他们会随时找她。
温芙回到大厅靠墙坐在角落的长凳上,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儿,巡查所比她想象中热闹,大厅里坐着许多人,有人拿着传讯单正和负责登记的执政官争吵,也有刚从外面巡逻回来的巡查队员正在交班……中午的阳光中浮动着微尘,带着油画的质感。
亚恒和他的叔叔赛里奥尔一块从另一间办公室走出来:“您就送到这儿吧。”
“好吧,但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找时间回去看看,你父亲说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我会的。”
赛里奥尔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泽尔文殿下已经离开很久了,现在或许是个把你重新调回蔷薇花园的好时机。”
亚恒沉默不语。
赛里奥尔于是叹了口气:“你真得打算一辈子都待在巡查所了吗?看看那些已经失去荣光的家族,如果不是因为你姓加西亚,谁会把你放在眼里。你想保护这座城市,可是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可能连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亚恒听见他的话,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厅的角落。温芙穿着一条红蓝相间的裙子,阳光斜照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与这热闹的大厅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我会考虑您说的。”亚恒最后这样回答道。
他的回答令赛里奥尔感到满意,他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目送他走到大厅的角落,坐在长凳上的女孩抬起头,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上去很相配,赛里奥尔觉得自己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主要是源于亚恒低头与那个姑娘说话时一闪而过的温柔神色。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离开前女孩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两个人一块走出了巡查所的大门。
回去的路上,亚恒对温芙说道:“我找人帮忙查了有关阿尔贝利的过往资料,他没有参与过赌博的记录,应该也没有背负外债。不过……”
温芙:“不过什么?”
亚恒欲言又止:“不过他的记录中有一条提到他几年前曾与一名贵族少年有过情感上的纠纷,对方指控他诱骗自己私奔。”
温芙停下了脚步,他们两个站在街边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温芙才又出声问道:“后来呢?”
亚恒:“后来事情不知道怎么解决了,对方撤回了对他的控诉,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他说完之后,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女孩,忍不住问道:“你怀疑他吗?”
“昨天下午,他又单独去拜访了瓦罗娜夫人。”温芙说,“有些过于慇勤了,不是吗?”
许多人都听见了她昨天下午在庭院里说的那些话,但她相信只有那个真正下毒的人才能听懂她说了什么。
“你能让瓦罗娜夫人无意间得知这件事情吗?”过了一会儿,温芙忽然问道。
亚恒显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那位夫人并不一定会相信这空穴来风的传言。”
“昨天之前或许如此,”温芙说道,“但猜忌一向是爱情最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