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
谢自然看着夏蔓的身躯忽然向她的方向靠近，离她越来越近，近得连夏蔓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我。”
夏蔓的脸近在咫尺，谢自然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的手指捏紧了的衣角，骨节用力到发白。
“有什么感觉？”
谢自然咽了咽口水，绯红的颜色悄悄爬上她的双耳。
“有点紧张，心跳有点快。”
夏蔓的眼底浮现出几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和狡猾，她的手温柔地抚上谢自然的脸庞。
谢自然瞳孔一震。
柔软的唇部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脸上擦过，在谢自然的心中掀起无尽的波澜。
“这样呢？”
“心在跳。”谢自然低声呢喃着。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仿佛有锣鼓在急促地敲打着，声声震耳。
看着那绯红自耳边爬上谢自然的脸颊，将一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变得仓皇无措，夏蔓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奥妙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犯罪。
她在诱惑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为自己沉沦。
在弄清自己的心意之前，她对谢自然的感情选择冷眼旁观、有意忽视，看着她患得患失。
在弄清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又刻意放纵了谢自然的雀跃、放纵了谢自然的兴奋，在希冀与渴望达到顶峰时又有意怠慢她的期望。
她比她大七岁，她们之间隔着七年的阅历。
七年的时间，悄悄藏匿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变化。七岁的差距，足以让一个年长者肆意地将目标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刻意放纵，不就是为了今日的一击必中吗？
“那么，现在你清楚了吗？”
谢自然迷蒙地望着夏蔓的眼睛。
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奇异的是，在这种氛围下，她忽然发现夏蔓的眼珠子是琥珀色的，就像猫的眼珠子一样。
谢自然的思维乱哄哄的，什么奇怪的念头都有，唯独嘴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看着夏蔓圆圆的眼睛忽然弯起，如同偷腥的猫一般，素日清澈明亮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她看着夏蔓抬起头，指尖从她的脸侧滑过，带起阵阵异样，然后挑起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的右脸靠着她的左脸，她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朦胧了她的听觉。
“所以，你对我的感情，不仅仅是普通的喜欢，更是恋人间的喜爱，对吗？”
夏蔓肯定的语气落在谢自然耳中便如同一道道惊雷，将她本不清醒的思维搅成一团乱糊。
而就在当她想要出声询问夏蔓的想法时，夏蔓却已站起身，微微笑道：“夜深了，睡觉吧。”
谢自然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自己的心意已然明了，可夏蔓的心意是什么样的？她这忽近忽远的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夏蔓躺在松软的床上，不由感慨这新被子就是舒服。
谢自然仍坐在椅子上，落寞地望着面前的火盆，时而用试探的目光扫向身后的里屋。
她一回头，夏蔓忽然探出了脑袋，用奇怪的语气道：“你在外面坐着干什么，不睡觉吗？快过来啊。”
夏蔓不喊谢自然时，谢自然心中落寞。
夏蔓喊谢自然时，谢自然又忍不住扭捏。
只有一张床诶，她现在要过去吗？
她纠结着，不安着，进退两难。
夏蔓的脑袋僵了许久，也没见谢自然有动作，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人总是对未知的、变动的事物产生恐惧，因而更期待坚定的理解与偏爱，此时的谢自然，是否也在期待着一份坚定的回应呢？
“你过来，我想对你说句话，一句很重要的话。”
谢自然的目光瞬间从火盆中翘到了墙壁上。
重要的话……
她窜的一声站起来，脱下身上的绿色长棉服，夏蔓掀开被子的另一角，谢自然立刻钻了进去。
夏蔓看着与自己隔着三十几公分的谢自然，开始思考着这张床是不是有点大。
她的胳膊肘压在枕头上，手肘撑着脑袋，身子侧躺着，目光落在谢自然身上。
谢自然看似板正地躺在床上，藏在被子里的手却忍不住揪起床单。
早知道就把床做大点，怎么挨得这么近！
上床一时勇，躺在床上时谢自然才开始心慌，清明了没几分钟的脑袋再一次变成浆糊。
夏蔓忽然放下了手肘，脑袋就虚靠在谢自然身边。
“你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吗？”
谢自然的喉咙一紧。
“其实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胆小到不愿托付自己的真心，不愿将期望寄托于他人，宁愿孤军奋战，也要掐灭掉一切背刺的可能。可是，我很庆幸能在这里遇到你。”
那种仓皇的遮掩、暗藏的期许，就像那个秋日里血色淋漓的黑熊皮，激起了她对未知的恐慌，可更多的却是对彼此的信赖和安心。日后她若是陷入困境，至少这个人不会背刺于她。
“谢自然——”夏蔓轻声地道。
谢自然忽然有了勇气，侧脸看向夏蔓。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当在感情中隐忍的人终于听到这句话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