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
这样的人最不适合在勾心斗角的地方生存,她要么成为孤独而生的胜者,要么成为寂寥而死的败者。而在荒无人烟的野外中,反而更能平静内心。
但太平静了也不好,平静的湖水会覆盖一切波澜壮阔的情绪,甚至连自己内心的声音也会被忽略。
夏蔓不喜欢吃牛头,也不喜欢吃那传说中比鸡胗还嫩的牛舌。只要和头与眼睛相关的部位,她都不喜欢。
每一次她都会在屋侧挖坑,然后将动物的头颅埋入,自然分解。
谢自然在剥皮,白雪在饶有兴趣地望着夏蔓。
她看着黑牛的脖颈间不断渗出鲜血,滴落在夏蔓拿出的盆中,忽然道:
“你切肉,是喜欢直着切、斜着切、还是——弯着切?”
暗黑白雪·虚与委蛇
夏蔓一脸怪异地看着白雪。
这人怎么看着大脑不太正常?
谁家切肉弯着切?
刀还能扭曲吗?
她抬起手,大拇指下握,做手刀状。
“砰!”
手刀落下。
“我这样切。”
“哦——”
白雪隻笑不语。
三选一的回答,这个人居然都不选,看来她潜意识的防范心很重。
将牛血收集好后,谢自然开始剥牛皮、分割牛肉。
夏蔓将牛皮拖上车,准备去溪水边鞣製。
白雪想要跟上去,却被谢自然拦住。
“帮我装肉。”
白雪看着她伸出的血淋淋的手。
“你真的需要我帮你?”
谢自然黑黝黝的瞳孔望着她。
“好吧。”
白雪坐回木墩子上。
所谓的帮忙,实际上只有谢自然在干活,白雪负责观看。
她那繁复的袖角和衣摆也不适合干活。
谢自然对她没有任何探究的想法,只要能防止白雪出现在夏蔓身边就行。
“你这么怕我戳穿你的想法啊?”
谢自然一声不吭。
“我看,她好像对你没感觉诶。”
谢自然握刀的手一紧。
“你可以不说话。”
白雪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难过了?”
谢自然抿了抿唇,她抬眼看向白雪。
“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没法阻止一个话痨时,便只能尝试转换话题。
“我是白雪啊。”白雪笑意盈盈地道,“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不用谢自然回答,白雪便知道她肯定没听过这个故事。
谢自然看她的眼神,和夏蔓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
“没听过。”谢自然诚实地道。
那些木工、中药书里,夹杂着一些话本子,她看过几本,只是从未看过什么白雪公主。
“那我先向你讲讲这个故事。”
谢自然点了点头,复低下头,继续分割手下的牛肉。
“……在婚礼上,王后被迫穿上了铁鞋,不停地在大厅上跳舞,直到双脚布满水泡,累死在大厅上。”
谢自然分下一块牛里脊,放到盆子里,然后看向白雪手中的毒苹果。
“你就是这位累死的王后?”
白雪:……
“我比较长寿。”
“那这肯定是个恐怖故事。”
白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谢自然回忆了一番这个故事。
“公主七岁时被王后迫害,不得已逃向深林,最后还是被苹果毒死,她死的时候还没有成年吧?王子居然愿意用全世界的金子来换一具尸体,难道不可疑吗?”
“他图什么?图公主未成年?图公主是一具尸体?”
谢自然的意思很明显,只是不好直说。
“万一公主永远醒不过来了?他守着七岁的尸体过一辈子吗?”
这么一大段话,几乎是谢自然一周的说话量。如果不是为了堵住白雪那伤人的话语,她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理想法说出来。
白雪看着她,眉眼几乎弯成月牙的形状。
“你说的很有道理。”
“王后真的死在了婚礼大厅上吗?”谢自然又问。
“当然。”白雪看着她的神情,“你又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谢自然看着她柔和的脸庞,低下头继续分割牛肉。
“谁会选择在自己的婚礼上报復仇人呢?报復的方法有很多种,何必选择让王后死在婚礼上?这样难道不是反而破坏了婚礼吗?”
白雪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答谢自然的问题。
公主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她根本不想和王子在一起。
谁会想和一个恋童又恋尸的人在一起呢?
白雪的指腹摩挲着怀里的毒苹果。
他该感谢她,愿意和他虚与委蛇,顺着他的爱好,哄他开心。
和权利与财富相比,那些癖好又算是什么呢?
只希望地狱里,他不要太想她。
白雪不答,谢自然也不追问。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对方显然已经失去了谈话的欲望。
夏蔓回来时,谢自然还在割肉。
白雪坐在木墩子上,目光有些空洞无神。
夏蔓看着两人。
气氛有些奇怪,但谢自然的神情十分松弛,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