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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当世界上音质最好的耳机中传出那熟悉的旋律,“哥哥”轻吟缓唱,男主播瞬间泪崩。

好想再听一遍,但这里不是练歌房。

第二首歌,麟可播放的是张信哲的《我是真的》,第三首则必须是,也只能是吕方的《老情歌》,这是不需要解释的。

歌声中,麟可把椅子转向落地窗的方向,面对着临近午夜却依然不肯入睡的九一大道和千家丽高架桥,用手指默默勾去脸颊上不断滑下来的眼泪。

这眼泪让麟可确认,自己并不是活在电波里的一种生物。这种生物按照台本生活,训练喉咙和舌头发出最好听的声音,假扮出各种喜怒哀乐,实际上却没心没肺,没情没爱,如同木偶或者行尸走肉。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啊!

《 七 日 》 故 事 继 续 深 入 发 展 , 换 上 dovi eaudi 的《priavera》做背景音乐,这三个单词麟可都不会读,但不影响他选择它。这位伟大的音乐家和这首少有人知的曲子,在当地时间凌晨一点至一点半在某国的搜索引擎上出现一波小高潮,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麟可也不知道,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稿子,缓缓讲述——

锯木厂发现的女尸,被警方带回,法医根据肝温判定的死亡时间是当日下午 3 点半,正是傍晚那场暴雨前的半小时。

尸体口中和身上的血液证实都是她自己的,死者在 6 小时之内刚拔过牙,覆盖在创面上的血凝块由于颈部遭受巨大的压力被冲开,导致出血。

案发第一现场,并不是锯木厂仓库,已经得到法证的证实。换句话说,死者是在其他地方被人杀害,再被搬运到这里,用木屑埋起来,随身物品被丢弃到附近的水塘里。

尸体周围的脚印杂乱,不过,将发现尸体的男孩儿和小狗的脚印去掉之后,却只留下一种新鲜的鞋印——这是属于42 码的胶底鞋,花纹呈菱格状,暂时还不能确定具体的品牌和鞋型。

从脚印的深浅和着力点来看,受害者是被人背着走进仓库,再放置在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里。

这场暴雨确实恼人,把仓库外面的坪场上凶手可能留下的车辆线索,冲刷得无影无踪。然而,仓库内尸体的周围又十分干爽,42 码鞋印中没有任何雨水,这证明尸体是在暴雨来临之前被运过来的。

仓库的铁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铁栅栏的缺口缝隙可以容纳小孩儿通过,但成人没办法钻进来。

尸体没有抛丢的痕迹,应该也不是像小狗那样,从木头堆沿着矮墙“跳”进来——

所以,只有一条通道可以让凶手带着受害人进入锯木厂,那就是一把铁锁锁住的大门!

警方再细看这把大锁,果然发现锈迹斑驳之下,有新使用过的痕迹。

锯木厂的老板从外地赶过来,接受警方询问。

这位一身油腻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自述,锯木厂早在一年多前就卖给了一位老乡。据说老乡前几天刚和物流中心签好合同,未来成为其扩建的二期工程。工人已经就地遣散,他本人也已一年没到 s 市来。

至于女受害者,他不认识,当日也有十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铁门的大锁,原锯木厂老板仔细辨认一通,竟然还是原来的锁头。至于谁有钥匙嘛,那就说不清啦,自己,新老板, 原来的工人们,新老板的手下们……

这种锁的钥匙配起来特别方便,路边小摊就能完成,调查这个钥匙估计没什么意义。

甚至如果有开锁的技术,只靠一根铁丝也能轻松打开, 并且,锁上之后,锁还是完好的。

由于之前锯木厂 24 小时有人做工,仓库门口也有人守着,坪场里只是堆一些杂物,所以就没重视大门这把锁。

锯木厂的新主人很快也被警方找来,果然和原老板的说法一致,他们是老乡关系,他也不认识受害者,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人,看来不是这两位老板杀的,也不是他们把尸体搬运到锯木厂仓库里的。

锯木厂,可以被认定为暂放尸体的中转站。

看起来,情况可能是这样的:由于天降暴雨,正在处理尸体的凶手,慌不择路,便把尸体暂时安置在没人看守的废弃厂房,想等雨停了,再来处理。

可惜,还没等他回来,男孩儿和小狗已经先到一步,引来警察。

看来,目前的调查方向暂时走进死胡同,警方准备掉转船头,向另一个方向进发……

今夜,依然是小泠做导播,这次两人还是没有交集。麟可上节目进直播间时,他恰好又不在座位上,手机倒扣着,可能又去了洗手间。

等麟可坐定,拿起直播用的稿子,才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小泠坐回位置。

直播的两小时,麟可忍住口渴,没有走出直播间,也尽量不抬头, 就是为了避免四目相对的尴尬。

可面对面的两人,怎么可能完全不对视呢?!

第一次对视是麟可放音乐时,眼神不小心瞥向小泠,那一刻的感伤油然而生,因为这三首歌都是当年自己和小泠最喜欢的!

而自己也无数次在节目中播出,并与导播间的兄弟小泠一起隔空大声歌唱!

这样说可能会让人误会,也可能会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小泠啊,他曾经是麟可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之一啊!

往事不可追,歌相同,人相同,情不在,怎么能不让人唏嘘感慨……

第二次对视是麟可播到《七日》,发觉小泠正用奇怪的眼神紧盯自己,这眼神配合午夜的杀人故事,让麟可不寒而栗!

两小时不知不觉过去,00:58 分,是时候与所有还守在收音机旁

的听众道声“晚安”。

麟可温和地问候、祝福,预告明天的播出内容,这才把背景音乐推大,等这曲子播完淡出,就会进入整点广告……

刻板又完美的操作,麟可苦笑,抬起屁股,准备走出直播间,去面对那个不得不面对的人。却在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手拿的稿子上, 有个浅浅的痕迹。

这痕迹像碰倒的钢笔墨水,明显不是打印出来的,而是什么人手工画上的。细看之下,麟可不由大惊失色——这痕迹竟然是个符号, 而这个符号那么熟悉,与小瑾的刺青一模一样!

麟可冲出直播室,导播不在座位,系统开始播放广告……

凌晨两点半,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渣土车和大货车从魂不守舍的“鱼叉子”身旁呼啸而过,白天它们都不准进城。

好不容易强打精神回到父母家楼下,麟可把车子停好,没有立刻上楼,而是抬头望着这栋有些年月的七层楼房。

楼是老款的,像摩托罗拉或诺基亚,当年也曾经时髦风光,如今在世人眼里却全然变了模样:阳台又小又窄,被各种形状的防盗网封住,看上去毫无章法、愚蠢可笑。

八株杜英和八株香樟把小楼团团围住,树冠已经接近楼顶,不少枝丫钻进住户的窗子,每家每户就像装上了绿色的天然窗帘。

此时树影遮蔽,整座楼安稳得像位摇篮里的老者,家家户户都已经入睡。只有自家客厅还有一丝浅黄,那是爸爸常年养成的习惯,给晚归的儿子,留一盏门厅的小灯。

四楼那位今年高考的孩子也关上了台灯,周末偶尔能看到他,拖沓着脚步,跟在衣着浮夸的单身妈妈身后,拧着眉头,年纪轻轻却有种老态龙钟的味道。

麟可的父母都是老城区的原住民,本来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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