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
“所谓的天生坏种,不过是对于教育的失败找的借口而已。”
池田靖没说话,低头扣着手上的倒刺。
任盛华等人洗完了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几人把煤油灯灭了,坐在榻上悄声密谋。裘梧映着微弱的屏幕光,成功再次与警方大部队取得联系。
“计划明早去祠堂。”竹昱简短的进行了汇报,“之前的运毒行动很成功,没有引起怀疑。”
毕竟身处狼窝,拉家常家短的就先憋着,把公事汇报完。池田靖接过竹昱手里的联络器:“文队。”
“明天安排大部队埋伏陈村周围先前踩点的狙击位以及隐蔽位,注意粮火充沛,我们可能需要大伙多熬几天。”她沉声道,“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电话另一边一同在听的文景人心里忽然舒了半口气,“需要什么时候抵达?”
“明天早上,在我们进入祠堂之后就大致部署好。”池田靖说,“最坏打算,你们要卧伏一天左右。”
“一天够么?”
“够。”池田靖回答,“最迟24小时,如果接下来没有接到我们直接联络或者陈阿桂的传递,24小时后就强攻。”她顿了顿,“地形和人员方位都清楚了?”
“清楚了。”祁柩回答,“你们……”
“据陈阿桂说法,国境线最大的偷渡口被封了,”池田靖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不错啊,办事效率挺高——与之最近的二号厂子的生产口受阻,陈村今年过年不会太平。”
“明天去祠堂,旁边就是佛堂,八成会一起去。那么那位谈之色变的当家估计也会露面,毕竟——”池田靖话锋一转,“陈粒茗的残缺部分尸体大致找着了,不过估计没有带回去善后和分析的意义了。之前让查的色素类型找到了,就在佛堂。”
澹台禾和任盛华靠在墙上,神经紧绷的观察着四周动响。
“佛堂里的秘密很大,”池田靖笑了,琥珀色的眼眸沉邃又夹着一丝阴冷,“按着陈阿桂的说法,这位当家估计不是什么善茬。”
祠堂门前,陈焰带着五人站着,回头看了看。
“那个,”他把手往后一背,瞅着就要第一个迈进门的池田靖,和她身后毫无怨言的四个哥哥,神色有些复杂,“你大哥——”
任盛华闻言抬头看他。
“你走前面啊?”陈焰眼见任盛华的脸色不算和善,转头看着笑眯眯的池田靖,“咱们这里是当家的走最前面……”
“她就是当家的。”竹昱站在她身后,冷声说,“还有问题么?”
陈焰不敢再说话了。
池田靖回头,带着礼仪性的微笑製止了几人的不满,又回头衝陈焰抱歉的笑笑:“我几个哥哥性子烈,说话不好听,您多担待。”
陈焰只能象征性的陪陪笑,心想难怪是这个小丫头当家呢,不然这行根本干不下去。
甘家是小姓,属于依附于陈家的氏族,所以没有资格走正门,只能从矮了一截的侧门进去。祠堂呈南北朝向,对称格局,中式古典江南建筑风格,有些类似于简易版的四合院。路过正门进来的荷花池,穿过关公屏风往后,就是祠堂内部灵牌供奉室。
正中间从上自下是按着辈分的陈氏灵牌,位于左右两侧的是各个小姓。池田靖看着一排显得单薄的甘家人的灵牌,接过一边马仔手里的香,上前拜了三拜。
任盛华等人上去擦了擦灵牌上厚厚的灰。
“甘老二也是当初跟着我干了很多年的。”陈三站在池田靖旁边,看着竹昱拿着香上前拜,说,“你老爹当年也是一番人物。”
“不算。”池田靖笑了,回答道,“我老汉儿为人太老实,也不爱攀谈,当初就是这么把我几个哥哥教成这样的。”
陈三瞥了眼她。
“你倒是灵敏。”
“算不上吧。”池田靖谦虚道,“但是我爹干活总是被挤兑也是这个原因。他不晓得,我晓得,家里总得有人站出来恭迎。”
“那你挺有眼色。”
“练练就出来了,谁不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呢。”池田靖琥珀色的眼眸看着烛光下晃动的灵牌字符,笑道,“人嘛,总得活下去。活着,才能说别的。”
陈三叼了支烟,一下一下的打着打火机,火苗时暗时明。他面对着这个隻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无端的生出一种复杂而难言的感情,“等会儿去佛堂,”他说,“供供吧。”
池田靖笑的应了一声。
佛堂挨着祠堂,两边隻隔了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红砖上着漆,爬山虎枯败的枝吸附在墙上,光秃秃的只剩蔓。昨夜又下了一场雪,今早家家户户都在清扫,包括佛堂。
佛堂里没有僧人,供奉给的是当家和掌管的毒贩头子。马仔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哆嗦的站在空旷的石台上扫着雪。池田靖跨过门槛,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头黄毛在红砖枯树白雪间愈发惹眼。
“三叔。”当值的马仔见人来了,赶忙掏烟躬身递过去,满脸堆笑,“您怎么来了?”
“唔,上香。”陈三挥挥手,叫他给旁边的池田靖点上,“当家在么?”
马仔摇摇头:“当家最近都没怎么出来过,也没人敢打扰。”
陈三让他滚了,带着人兀自的往里走。池田靖看着没结冰的祈水池,好奇多看了两眼,“大冬天的没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