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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沈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依照常理,多半是军务上的事,突厥的老可汗快要时日无多了,只怕近来?他的三个儿子之间就会发生一场大的争斗。

两国之间更是迟早会有一番恶战。

先前萧渡玄遇刺,正是突厥人暗中下的手。

师出必有名,他一直按捺住,就是等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将消息放出来?,拿到开?战的那个“名”。

再没有比萧渡玄更心狠的人了,他连对自?己?都能做到那样?的无情冷厉。

沈希满心都是纷杂的想法,她从前对军务没什么兴致,但在萧渡玄身?边太无趣了,殿中的书册换过?好几轮,也?看得?差不多。

如今就是军务的文书她也?会常常翻一翻。

萧渡玄从来?都不避开?沈希,或许是因?为她被囚在深宫里,也?没有透露消息的可能。

临到沈希沐浴完,想要休息的时候,萧渡玄还是没有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将书签放进?书册里。

明?光殿里静悄悄的,正当沈希从露台的软椅中起身?时,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挑起珠帘,轻轻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好眼熟。

不过?到底是谁,竟然会来?深夜到她这边来??

沈希心里都是困惑,当看清来?人是顾长风和萧言的时候,她的耳边倏然闪过?一阵轰鸣。

她的眼眸睁大,朱唇也?轻轻张开?了:“你?、你?们……”

但他们二?人却只是恭敬地跪在了她的面前,抬起眼说道:“娘娘,微臣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侍候您的。”

那个瞬间,沈希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荒谬。

沈希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见故人是在如此?场合。

她的脑中阵阵晕眩, 几乎有点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沈希扶着额角,眉心?拧着,眼前亦是有点发黑。

她颤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是想?要救我离开, 那就赶快。”沈希强撑着说道, “如果是想?临死前跟我春风一度, 那不必了。”

她的心?里?涌动的都是暗怒。

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了。

顾长风的神情亦有些微怔,但萧言却?抬起了眼眸, 他的眼还是那样温润, 会令沈希想?起沈宣那双狗狗似的眸子。

可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更是无?措至极。

“娘娘,真的是陛下令我们过?来的。”萧言轻轻地执起了沈希的手, “您别怕, 我们一定?会好好侍候您的。”

他的眼里?含着些奇异的情绪。

沈希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下意识地打开了萧言的手。

“不用,”她哑声说道,“我不需要。”

脑海里?依然在阵阵地轰鸣着, 沈希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很宽松的外袍,裙裾间的流苏漾出雪色的光晕。

顾长风是跪着的,所以?能清晰地看见她小腿上的痕印。

当?被萧渡玄传召过?去的时候, 顾长风亦是难以?置信至极。

他在家?养病多日,却?也仔细留意着外间的消息。

立后大典那天, 顾长风才第一次出府, 他在明月楼遇见了同样喝得昏沉的萧言。

嫁给?萧言, 沈希还有可能会和离。

可做了皇后,她便永远都只会是皇后了。

所以?那个晚上, 他们都喝得没了分寸, 翌日宿醉得头痛欲裂,可那时候他们也明白, 往后与沈希就是真的再无?瓜葛了。

皇后和臣子,是不可以?有关系的。

但顾长风还是控制不住地去了解沈希的消息,萧渡玄将她保护得很好,就是太好了些。

他不知道沈希是不是又被囚禁起来了。

直到中秋宫宴上,见到帝后之间琴瑟和鸣,顾长风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可与此?同时一并到来的是胸腔里?的尖锐刺痛。

往后沈希便再不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了。

她是荣宠无?双的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也是他永远都可望不可及的心?间明月。

皇帝会很宠她爱她,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来皇后有孕的消息。

但顾长风怎样也没有想?到,最先传来的是萧渡玄让他进宫的消息。

高台之上,皇帝的神情漠然,微微有些冷淡。

他没有多解释,轻声说道:“你只回答说,愿意或是不愿意就可以?了。”

顾长风满心?都是震惊,可最后他还是咬紧牙关说道:“臣愿意。”

然后就是方才遇见萧言,他才知道原来皇帝还找了旁人。

一个丈夫,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能将别的男人送到妻子的跟前?

顾长风并不知道。

但如果是为?了沈希,顾长风觉得他也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很少有人在面对?沈希的时候,还能做到不妥协。

顾长风站起身,他的眸光下落,竭力放柔声音说道:“娘娘,您别怕。”

他的容色平静,可轻抚上沈希肩头的手却?在颤抖着。

但沈希的反应却?很激烈。

“别碰我。”她带着哭腔说道,“都给?我滚出去!”

沈希的音调里?尽是虚张声势。

她强撑着镇定?,可身躯却?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沈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失措。

但她并不能被萧渡玄讨得欢心?,她只觉得那一晚上休歇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崩溃起来。

顾长风和萧言也有些无?措,两个人连声解释道:“别怕,小希,我们只是奉命过?来陪你的。”

沈希无?法被这样的言辞安慰道。

她没有穿鞋袜,光着脚踏在地上。

沈希的衣摆像蝴蝶般飞舞着,她不顾一切地跑出了内殿,眼泪断线似的往下掉着:“萧渡玄呢?萧渡玄去哪里?了?”

萧渡玄就在殿外。

他坐在太师椅上,执着杯盏饮着苦茗。

萧渡玄不知道内宅里?的妇人在将旁的女子送到丈夫床榻上时,是什么心?情。

他的容色沉静,眼神淡漠,心?底涌动着的却?是多得快要溢出的恶欲。

时常去向别人言说要宽容大度的人,一定?自?私至极。

尽管富有天下,但萧渡玄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独占对?他来说是一种天性?,不过?是因为?不在意,才表现?得宽容罢了。

可是小希不快乐。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样痛苦。

过?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对?她来说,不是安全感的来源,而是一种强烈的被压抑。

她被逼得快要崩溃,脆弱的心?弦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

萧渡玄做不到放手。

但是满足沈希的愿望,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要她不离开,还在他的身边,其实怎样都是可以?的。

萧渡玄轻轻地饮下茶水,仅是执起杯盏,腕间的伤处就开始隐隐作痛。

那道血痕横亘在手腕上,即便是用绸缎缠绕着,依然瞧着有些可怖。

可萧渡玄半杯茶水还未饮完,内殿便出事了。

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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