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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节

 

因为现在局面过于不可控,等周神仙到了诏狱里,再招出来什么再说。

至于赵王朱高燧,此时哪怕他想假装无事,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极不自然,面如死灰一般。

朱棣侧目,凝视着朱高燧。

朱高燧忙低头道:“父皇……”

朱棣却在这个时候收回了目光,最后视线落在了床榻上,淡淡道:“太子。”

朱高炽疲惫地道:“儿臣在。”

看着朱高炽苍白的脸色,朱棣的神色温和了许多,道:“身子好些了吗?”

朱高炽咳嗽一声,嘴里依旧还有血丝,却忙点头:“儿臣已大好了。”

朱棣道:“好好歇养,你身负天下的重任,不要将自己的身子不当一回事。”

说着,朱棣看向了别处,脸色又格外的阴郁起来。

有些事,他没有戳破,可心中的沉重,可想而知。

张安世在这件事上处理得很好,没有立即当面审出一点什么,若是直接大庭广众之下审问,真说出点什么,传了出去,朱棣觉得自己的这一张老脸,真没处搁了。

可现在不审,不代表在诏狱里,就不会问出其他的事来。

朱棣收回心神,又道:“朕见你无恙,也就放心了。张安世,好生照料太子。”

张安世道:“陛下,那位许太医,这些日子,还需借重他。”

朱棣便抬眼看着身边的一个宦官道:“那个姓许的,死了没有?”

宦官道:“还没死呢,就是……那一拳打的太厉害,伤势看上去……”

朱棣利落地道:“没死就成,待会儿,再召回来,继续侍候太子。”

“奴婢遵旨。”

朱棣这时拍了拍朱高炽的肩,温声道:“好生养着,过几日,朕再来看你。”

朱高炽感激地道:“儿臣令父皇担忧,实在万死之罪。”

朱棣深深地看了朱高炽一眼:“你有一个好妃子,也养了一个好妻弟。”

说罢,头也不回,一脸阴郁的便走。

朱高炽本还想要起来,亲自将朱棣送出东宫去,不过却被随朱棣来的宦官拦住了,道:“太子殿下还是好生休息吧。”

张安世也在一旁劝:“是啊,姐夫……你大病在身,要好好养着。”

朱高炽这才点头。

等朱棣的随从们都随扈而去。

那赵王脸色惨然,魂不守舍的样子,最后也怏怏而去。

张安世这才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去摸朱瞻基的脑袋,微笑着道:“咋样,你阿舅如何,厉害不厉害,钦佩不钦佩?”

“人来……人来……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朱高炽突的叫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宦官。

几个在这里伺候的宦官,连忙上前。

朱高炽却道:“拿……拿住,别让他跑了,咳咳……”

几个宦官便毫不犹豫地立即扑将上来。

还没反应过来情况的张安世,顿时嚎叫:“姐夫,姐夫,你这是要做什么?”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太子妃张氏:“阿姐,阿姐……你看看……”

张氏此时面若寒霜,凤眸如刀子一般锋利。

这目光,令张安世浑身抖了抖,便又看向站在身边的朱瞻基,大呼道:“朱瞻基,你张开眼好好看看,瞧一瞧什么叫狡兔死,走狗烹。你记着,阿舅最心疼的是……”

朱高炽依旧咳了咳,或许是因为动了情绪,所以咳嗽得比方才更厉害。

他缓了缓,才道:“去,赶紧去库里预备妥东西……将他绑了,去魏国公府。”

张安世顿时明白了什么,忙道:“今日不是良辰吉日啊。”

张氏道:“管他什么日子,立即提亲,岁末赶紧成亲,等入了洞房,生了孩子,我才懒得管你,今日说什么也不容你撒泼耍赖。”

朱高炽此时虽是虚弱,却也掷地有声地道:“你留下了血脉,本宫和你阿姐总也放心一些了。”

朱瞻基叉着手,气鼓鼓地道:“阿舅,你就知道惹父亲和母妃生气。”

张安世垂头丧气地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这几日便去提亲,我说到做到。姐夫,你还是歇着吧,现在你还在病中呢。”

张氏见他说得真心诚意,而她此时依旧还忧心着太子的身体,这才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有人逼你!”

张安世道:“对对对,都是我自愿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娶媳妇,我寝食难安,何况……我惦记着徐家的姑娘很久了,一直盼着去提亲,再不提亲,我要发疯了。”

朱高炽转怒为喜,对那些捉住张安世的宦官们挥了挥手,便道:“好,那就信你一次!哎,我肚中饥饿了。”

张安世伸了伸展方才被捉住的手脚,口里道:“现在可不能吃东西,还需养一些时日,让许太医来,他有办法。”

朱高炽一听,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张安世笑道:“姐夫,这也没啥,许太医很专业的,当初服侍过陛下,如今又服侍姐夫……保管舒坦。”

朱高炽默不作声。

张安世又道:“我想起那该死的姓周的了,待会儿好好审审他,姐夫,我过两日再来探望你。”

说罢,再不敢迟疑,一溜烟地逃之夭夭了。

只是张安世的幸运,并没有多久。

次日,陈礼又匆匆地寻到他:“侯爷,侯爷,不妙了,北镇抚司那边,许多校尉和缇骑,都聚着吵闹。”

张安世皱眉道:“怎么,这些人想做什么?”

“他们听闻……以后新进来的,都是正牌的校尉,还要考试,他们倒像是杂役了,因此有人怂恿着……说是不甘,要讨要一个说法。”

张安世便冷笑道:“反了他们。”

顿了顿,张安世道:“走,随我去。”

陈礼不敢怠慢,忙是抽调了百来个内千户所的精兵强将扈从,随张安世至北镇抚司。

这北镇抚司外头果然聚了不少人,张安世倒是凛然无惧,若是连这场面都压不住,他张安世不是白白将那纪纲干死了?

此等聚众之事,和收拾纪纲不一样,底层的校尉往往诉求比较简单,不过却又有盲从心理,总觉得法不责众,有人呼喝一声,便纷纷涌了来。

本来这个时候,几乎北镇抚司的官校,都是戴罪之臣,等待朝廷处置。

因此……勉强有一两个千户出来劝说。

可校尉们却是不依,聚着的人越来越多。

张安世带着人马一到。

便立即有人道:“安南侯来了……得向安南侯讨要一个说法。”

众人呼喝着,胆气顿生,纷纷朝张安世涌上来。

陈礼如临大敌。

张安世却是一副将这些人拿捏得死死的样子,打马上前去,颐指气使地道:“谁他娘的要闹事,是谁?怎么,是有人想做纪纲的同党吗?”

此言一出,一下子的,骚动的校尉们顿时安分了不少。

闹事,他们未必怕,毕竟这些校尉一个个都是油子,可直接一个纪纲的同党就不一样了。

一旦这样定性,必定是宁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人。模范营、勇士营立即便会调拨来弹压,一个不留。

张安世见众人安静了不少,方才气定神闲地道:“推举一个人到我面前来。”

众人都不敢上前。

一个个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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