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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

 

隆一声雷鸣,急速划过的闪电短暂地映亮了男孩的脸,毫无血色、眼底却跳跃着猩红的光,宛如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他下意识倒退两步,撞进刘管家的怀里。

“怎么了,少爷?”

谢述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男孩,拉着刘管家的衣角的手无意识地抖了一下:“……我们走。”

上车时雨下得更大了,车窗上的水珠流淌得飞快,拖出一条条蜿蜒的水渍。男生撑着谢述的伞,静默地盯着他,白纸一样的脸在锃亮的电光的映衬下格外瘆人。谢述的眼睛被冷冽的光晃了一下,偏移视线,他才看见男孩一直放在身后的东西——

一把水果刀。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取殆尽,阴暗黏腻的空气爬进呼吸管道,无孔不入地侵占全身,偏生男生还在笑。

“等、着、我、吧。”

他认出了男孩的口型。

而现下,八年前雨夜那张惨白的脸和照片上的这张脸完全重合,在寂静的房间里一起望向谢述,横跨近三千个日夜,再次对视。

“嗒——嗒——”

身后响起规律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谢述的心脏上,靳司易的身上还带着氤氲的湿气,见谢述脸色极差地望着那张照片,他扬起眉尾,从背后环抱住谢述,语气了然:“记起来了吗?”

“……”

谢述:“……原来是你。”

身体里还灌着靳司易刚刚射进去的精液,每动一下,液体往外流的感觉就越明显,谢述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因为自己多年前善心泛滥了一次,给这个畜牲遮了次雨?

靳司易笑:“我向来说到做到。”

所以他如约而至,顺利地将谢述抓在手里。

“简直不可理喻……”

“我能有今天,全都是你教得好啊。”他低声说,“谢述,我不需要你的理解,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这天过后,靳司易去了外地出差,临走前他给谢述拨了电话,说是个很大的项目,一时半会都回不来,谢述嘴上应下,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对面响起打火机的声音,应该是靳司易点了根烟,他听出谢述的语气:“很高兴?放心吧,也就五六天,我会尽快回去见你的。”

谢述不说话,他就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老实点,别做无所谓的挣扎。”

“没事就挂了。”

今天周六,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已经放了学,他和学生会的几个人也才刚刚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

和周家约定的补习时间是下午两点,加上中间的休息时间,一切结束的时间是六点半。

出了校门,谢述去了附近的面馆吃完午饭,径直去了苑园小区。

他的书包里装着自己初三时的笔记和这几天整理出的课案,即便已经从林知行那边听说过周执的为人,但秉持着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的原则,谢述还是打算去看看。

能住在苑园的人非富即贵,周执家在四号楼,说是楼,实际是一幢豪华的别墅,白墙黑瓦,院里种着锦簇的花。

佣人给谢述开了门,一路将他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

“少爷,谢老师来了。”

“进来。”

门开了,谢述一步迈进房间内。

周执斜靠在座椅里,左腿搭在右腿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听见声响,他抬起眸,将谢述上下打量几遍以后兴致缺缺地叹了口气,嘟囔了句:“原来好这口啊……”

两人隔得有一段距离,谢述没能听清,把书包放在一边,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桌上。

“你好,周同学,我是谢述。”

他声音清冽,有一种仲冬初雪的意味,周执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有一个共同点——声音好听。游戏在这时走到失败的结局,他放下手机,忍不住又把视线移回到谢述脸上,才看清这人生得确实是相当惹眼。

“我在读高二,和你的年龄也算相仿,交流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跨越不了的鸿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谢述说,“还有五分钟到上课时间,你可以先跟我讲讲你的学习情况。”

“学习情况……”

周执一时失神。

在收到谢婷的消息以前,周执就知道谢述这么个人。他哥周危作为周氏的继承人,商场上的消息总比别人先知道些——比如靳司易身边多了个宝贝得不得了的男情人。

周执非常讨厌靳司易,因为他那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架势,更因为自己踩着高跷都触及不到的哥哥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条摇着尾巴的狗。

这话是靳司易亲口对他说的,兴许是他的敌意太过明显,两人相见的第一面,靳司易就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趁着周危去书房的功夫,靳司易单手抓着他的头发,眼尾带笑,语气却发冷:“小崽子,少用那种眼神看我,连你哥都只是我养的一条狗,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

周执小小年纪,哪受过这种压迫,靳司易力气太大,他几次挣脱不开,慢慢心底只剩下畏惧,而靳司易还在说:“不知道你哪来的恶意,但你最好别给我添麻烦,不然我弄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周执气得脸上青白交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事后他怎么都咽不下去这口气,将靳司易的原话添油加醋地跟周危说了一遍,可周危沉默许久,最终居然叹气道:“那能怎么办,我们家的路的确要借靳氏的力走下去,再忍忍吧。”

忍?

这怎么能忍?!

搞不过靳司易,那折磨他的小情人总可以吧?于是他邪念顿生,给谢婷发去了那条消息。

现在人就站在面前,他先前想好的折辱方法——就像一边嘲讽谢述是个卖屁股的母狗,一边给他拍点精彩的照片、把人扒光了塞进男人堆里……似乎一下子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一定有更好的玩法,只不过他还没能想出来。

“学习情况啊,”周执坐直身子,离桌子更近了些,“我基础特别差。”

总之,得先把人留住了。

靳司易没能在五六天内赶回来。

和他进行新项目洽谈工作的人是宁杭。宁家在京城扎根几十年,家族底蕴深厚,平日里却极为低调,自从女儿离世以后,宁杭再没了以往叱咤商场的气势,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沉寂的日子久了,在商界慢慢也就销声匿迹了。

宁杭的丈夫死得早,自己也没再婚,只有宁向晚这么一个女儿,死后留下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儿子,就是靳司易。

宁向晚随宁杭,无论是面容还是性格,都隐约带着些阴柔,靳司易又继承了宁向晚,虽然长相更具攻击力,言行中却总透出一股阴恻恻的狠劲。

按理说靳司易作为宁向晚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宁杭应该会格外关照他,然而事实上宁杭非但没有给他一点好处,甚至敬而远之,在靳司易举步维艰的日子里都闭门不见,大有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在当时还引起过一阵非议。

靳司易从京城回到上东新区的这天,周危组了个小型的饭局,不同于酒吧里那群喜好玩乐的浪荡子,这次来的都是未来要挑家里重担的真太子。几个人说是给靳司易接风祝喜,实际上是看靳司易得了宁家的助势,想来套套近乎,日后也分些好处。

十九岁刚刚接任公司的靳司易权势不稳,对谁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但今时不同往日,凭借精明的经商头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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