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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被惩罚的罪人

 

火,一场大火,一场遮天蔽日的大火,燃尽了所有的空气,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血红se。

火势在军营里传递的非常快,木制横梁很快被烧成焦黑se,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巨大的身t,营帐一片片的接连倒伏。

两个救火的士兵慌张的撞在一起,水桶摔落在地上,滚了无数个圈。

一声巨响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旗杆轰然倒塌,军旗倒伏在地上,一个士兵慌张的路过,一脚踩在军旗的‘沈’字上。

环顾四周,所有东西都失去了本来的颜se,举目所见,除了红se还是红se。

许多人绝望的放弃营救,拼命的奔走逃命。

柳伊伊焦急的穿梭在兵荒马乱的士兵中,g烧的烟尘让人呼x1十分困难,炽热扑打在脸上,每走一步都像身处火焰中,滚滚热浪推拒着人前行。

她拼命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跑。

她在找一个人。

谁?

谁来着?

虽然记不起自己应该找谁,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在等着自己。

一定,一定要找到。

不可以停止寻找。

一个帐篷,两个帐篷,三个帐篷

她查看了无数个帐篷。

马厩、营房、水槽

她去了所有能去的地方。

她拼命的跑着、拼命的跑着,可是路这么长,总也跑不到尽头。

柳伊伊快要哭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跑丢了鞋,刮坏了衣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脚踩着一片血迹。

她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流逝着。

终于她找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一匹马,一匹黑马,一匹汗血黑马。

她认得这匹马!

汗血黑马,草料从遥远的塞外专门运来,花费无数优秀马倌的心力,才能驯养上几匹,只有天下最优秀的将军才配拥有它。

这种马十分骄傲,它头细颈高、身t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奔跑时流出红se的汗水就像鲜血一般,它跑动时的步伐轻灵优雅、t形纤细优美。

它是这片大地上最快的坐骑,骑在上面能听见风神的低语。

可是再快的坐骑也跑不过泰山压顶的命运。

在民间流传着这样的上古神话传说,当君王无德、世事沉沦时,会有一场烧尽天下的大火,它会洗刷尘世的罪孽,在那之后天边会升起红云,凤凰会从这一片废墟中重生。

世间开始新的轮回,功德圆满的英灵成为天上的星星。而其他si去的亡灵渡过忘川,在那三途河边开放的每一株曼陀罗,都是灵魂幻化成的彼岸之花。

所以,大火是对罪人的惩罚。火焰祭献人本身的躯壳,继而洗脱此世的罪孽。

在佛语里叫做——应劫。

此乃人世间的天劫,到此人不可再逆天而行了。

她到底还是找不到那个人。

她骑在马上走完了整个营地,仍旧一无所获。

她勒着马头想回身再寻,可是马终于坚持不住,前脚脱力,整个折了腿,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跪了下去。

柳伊伊被摔下马身,本能的用前掌撑着地面,双手手掌连同小臂被擦掉了一大块的r0u,可是这火辣辣的疼痛并不是最要命的。她想拼命的站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如何使力都无法站起。她失去了对自己身t的控制。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蔓延过来,烧着了帐篷、烧着了木障、炙烤着已经si掉马匹的马尾,最后烧到自己的身上

莫大的惊恐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脏,如同被黑白无常看见了一样。

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一个nv童的声音响在耳边——

月光光——月光光——青瓦檐下盼儿郎

一位少nv赤身0t的被丢在地板上,她的头发被一团团白se黏ye纠缠到了一起、从眼睛到嘴唇、从锁骨到rujiang、从小腹到yhu、从大腿根到小腿肚都沾满了黏黏糊糊的jgye。

冷风就这么吹在她的身上,少nv一动不动,脸上晕了一片霞红,安静的像睡着了。

太yan即将升起,它将赐予万物生命,可就是不知道这少nv熬不熬的过这个晚上。

柳伊伊发了严重的高烧。

隆庆三年四月初八,右相柳清涯被抄家。新君上位,改当年年号为弘威三十一年,以示续接前朝之意。

星河斗转,世情烂柯。

柳伊伊突然没了自由,从此人生处境一路向下。

在那些苦熬的日子里,能够让她撑下来的,不过心中心心念念的两件事。

其一,打听父亲的消息。其二,寻找无故失踪的拓北侯——沈离恙。

柳伊伊喜欢沈离恙。

大楚nv子思慕沈将军是一如落花流水一般自然的事。论容貌,沈离恙清秀却不nv相,气质锋利却眼含水光,身量汀兰玉树,行止间风姿卓然,举手投足有贵气,端的上是一世间好儿郎。论能力论才学,行军打仗、兵法推演无人能出其右,十八般武器样样jg通,武功当世都张贴在外榜供学子观赏。”

沈离恙看了看柳伊伊写的字,因为抄了太多遍,脑袋昏沉,这时纸上已是龙飞凤舞,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你被先生选的那文章怕不是《我的丞相父亲》吧”

个人的努力被否定,柳伊伊抖了三抖:“家父风光霁月,从不徇私。不像乃父,托人提点,百计钻营,投机取巧,营私舞弊,假公济私,卑鄙小人!”

一溜烟报完菜名,展示了下才学,柳伊伊觉得很满意。

沈离恙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沈离恙ai笑。但安静的时候总让人以为他有什么心事,从目光偶尔能看出落寞深沉来。柳伊伊后来常偷偷的高兴,因为别人只看见了沈离恙平常的一面,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不一样的,哪怕是t0ukui到的。

话音出口,太过狠厉,柳伊伊有些瑟瑟,语气软了半截:“怎么,只许你编排我,你自己就说不得。”

沈离恙苦笑:“我只是怕你坐的久了,逗你说说话,怎么脾气这么大。”

柳伊伊有些难过:“怎么就不信我呢”

沈离恙剪了剪灯芯,“随口聊聊,你总是很认真。”

“那是因为我想守护天下,这对我很重要。”

说大话是会被人嘲笑的,尤其是心里有大志向。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浅薄的,最忌交浅言深。柳伊伊想,可是她今天和沈离恙说了很多心里话。可能是母亲故去,父亲不再娶妻,自己一个孩子实在是太寂寞了。

许多nv儿家有许多怕的东西,怕黑、怕虫子、怕有鬼。

可是柳伊伊想,怕也没有办法。

柳相太忙了,少有在家的时候。柳伊伊害怕的时候总是在桌子底下铺上小被子,然后躲在里面睡觉。后来长大一些就望着月亮,或者描字看书困了趴在桌上睡着。

现在,柳伊伊觉得自己小腹暖暖的,像喝了一碗甜汤。

那些日子柳伊伊总是一夜好梦。

“天命之谓x,率x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笃——笃——笃——

先生手捧书卷,指节三下敲击在课桌上。

“玉卿,你来背下句。”

淅淅沥沥的雨下在屋檐外,起了一层蒙蒙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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