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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小杂种

 

林云熙又小口小口吃起来,他问,“今天怎么突然晕倒了?”

说到这里,林云熙又忍不住酸了鼻子。他叼着勺子,垂下脑袋:“师傅,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严修“嗯?”了一声,一条胳膊肘撑着桌面,摊开一本书一边一边催促他快点说。林云熙小声嗫嚅:“我都学了这么久了,还是不会用灵力……其他弟子早就都能飞天遁地了,只有我……我、我是不是真的一点儿天赋都没有?”

严修手里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又把书页翻过去,漫不经心道:“也许是吧。”

林云熙顿时就像是挨了一道晴天霹雳,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忍不住落了下来:“那、那怎么办?我是不是给师傅丢脸了?我还能做您的弟子吗?您会不会把我扔到山下去,我、我不要!我会好好修炼,总有一天一定能用灵力的,不会给再您丢人了!别把我扔了!”

他这一通下来,嚷嚷得严修脑壳疼。他一手揉着脑袋,一手将林云熙按回椅子上:“谁说的我要扔了你?为师早在收你入门时,就已经告诉过你:只要为师还在这世上一日,你就永远是为师的徒弟。不会用灵力又如何,这世上单靠剑法就闻名天下的剑客也不少。”他一挑手指,一把长剑便从杂物中飞起,落入他手中,“拿去,今天开始就用这把剑来练剑,既然没有灵力,就在剑法上超过其他人。”

“……是、师傅!”林云熙破涕为笑,就差当场拔刀秀几手给严修看了。他捧着那把剑看来看去,漆黑的刀鞘上绑着一根红绳,末端是两枚铜铃,碰撞在一起却没有声响。他疑惑地歪过脑袋:“这是……?”

“锁命铃,平时不会响。你剑术尚不精,要是遇敌先用此物对峙。只要对方心神不定,便可将其灵魂锁在里头,随后铃铛便会奏响其魂音……”严修说到一半,外头忽地一阵寒风呼啸。他突然大手一挥,桌上的碗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剑塞进他怀里,又一手提起林云熙的后领,将他扔出门:“既然你已经醒了,也该回去你该呆的地方了。如果无事,莫要来打搅为师。”说着,将门重重一关,“喀哒”一声落锁。

林云熙早就习惯了严修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脚下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倒也不在意——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的,但念想到师傅给他鱼汤,还给他他也就释怀了。抱着刚收到的那柄剑,林云熙就蹦蹦跳跳地回自己那小偏院去了。

严修——作为北崖、乃至天下自是不在话下。”

林云熙将下唇咬得发白,他用不得灵力的事儿早是北崖全派弟子的笑柄,无人不晓。这女修看似给他台阶,实则找准了他的伤疤钻,扇子一合,眯着一双狐狸眼追问道:“怎么,做不到?”她叹了口气,耸肩背过身故作忧愁,“师兄,我们难得下山一趟,本是想逍遥自在,顺便为民除害,驱几个妖魔鬼怪什么的——不想这‘害’居然出自民里呀!”

男修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拔高了声音:“是啊,此等刁民云集之地,即使出了妖害,那也是自食其果罢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嘈杂起来,纷纷向二人诉求。见无果,愤怒的群众便把情绪的矛头转向了林云熙——林云熙被粗鲁地推倒在地,镇民们的拳打脚踢就跟冰雹似的同不堪入耳的咒骂一同砸下来。多亏他平日挨的揍够多,凡人的拳头和修士的比起来就是点儿小意思,但也很快就浑身一片青红。被严修打出来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疼得他五官都拧巴在一块儿,一张秀气的小脸浸满汗水,刺红了他的眼睛。

“仙人,我们已经教训了这小子,还请二位网开一面啊!”一个镇民揪起林云熙的头发,跟拽小鸡崽儿似的拖到二人跟前求饶。然而二人仿佛没听到一般,镇民焦急万分,又是乞天拜地,只求二人能重新考虑考虑。周围的镇民们也纷纷跟着搓手跪地。

趁着这个机会,林云熙挣扎着爬起来,一扫腿将揪着他的镇民踹倒,拔腿往外逃。可毕竟镇民人多势众,他又疼得腿脚不利索,还没跑出去几层人海就又被人抓住:“臭乞丐,往哪儿跑!”

抓住他的那个镇民又是一拳挥下,重重砸在林云熙的脸上。林云熙被他打得捂住脸,鼻血啪嗒啪嗒落在手心里。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他想。可镇民们打红了眼,两个成年男人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往最柔的肚皮招呼。仅仅几步外,男女修士丝毫不掩饰地展现厌恶,往后退了几步,生怕他的脏血会弄脏了衣服似的。

“杀了他。”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用他的命来向仙人们赎罪。”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杀人不行吧。”有人说,很快又被反驳:“要是这钱袋子是他的,他会灵力还能怕几把刀子?他不会灵力,那咱杀的就是个该死的小偷!这是为了镇子啊!”

“为了镇子”这四个字让暴徒们成了英雄,他们义正严辞地将刀挥向了穷凶极恶的恶徒。这个不知名的小乞丐将会成为男人们饭后酒足吹嘘的成本,女人们拮菜攀谈时的谈资。

可凭什么呀,林云熙眼里滚动着豆大的泪珠,这些镇民也好,北崖上的弟子也好,甚至是严修!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这些人对他恨之入骨?

林云熙剧烈挥动着四肢,咬下了一块肉,吐在另一个人脸上,脚不知踹到了谁,指甲缝里也都是血肉。刀也划破了他的胳膊,嘴里嚷嚷着没人听得懂的嘶吼,就像是真的野兽。铲子压着他的脑袋,眼看着有人抄起刀就往他头上砍——

一阵黑风卷起,将人群吹散,有的撞在摊位上,有的运气不好则被吹得滚出去十数丈远。最倒霉的还数正巧抓住林云熙的那个镇民,下一刻就已经挂在二楼的瓦片上,胳膊上的皮肤就跟穿山甲的鳞片似的翘起,猩红的肉里涌出鲜血,疼得他没几秒就晕了过去。

林云熙跪趴在空旷的小巷里,不可置信地环顾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方才还繁荣热闹的集市东倒西歪,商品撒了一地。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插着糖葫芦的稻草杆子倒在地上,琥珀色的糖果碎进泥土里,玲琅满地,脏兮兮的。他下意识伸手去够,手指就先摸到了一片暗红。是血,刚才还笑着把冰糖葫芦往他手里塞的小贩跌在血泊里,脸上血呼啦差的,鼻翼轻轻颤抖。但林云熙已经来不及看得那么细,长大了嘴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往后连滚带爬地退了好几步,呼吸打颤。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那男修狼狈地从废墟中爬出,拔剑指向他:“你果然是个杂种!该死的妖物,纳命来!”

“妖物”二字一出,方才还气焰甚旺的镇民们惊恐万分,尖叫着四散而逃。而处于混乱中心的林云熙一脸茫然,他身上还缠绕着黑雾,抓不住,也挥不散。他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还想狡辩!”男修更为愤怒,提着剑就俯冲到他跟前,只是还不等他挥剑,便被林云熙身上的黑雾弹飞。被黑雾触及到的地方如灼烧般疼痛,滋滋冒着青烟。

林云熙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男修充满恨意的视线钉在原地。又是这样,他、不,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这样想着,他往后退了半步,跌跌撞撞地想要逃跑。他想到了师傅,虽然师傅打了他,但一想到对方偶尔不经意间对他展露的笑容,紧绷的肌肉就些许松缓下来。他心想:对,我要去问师傅,只要见到师傅,就一定——

“休、想!”

回首,杨志远提着剑:“我杨志远决不会允许你这污秽之体再次踏入北崖!”

“师兄……”林云熙摆出临战姿势,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对我这样!但我要回去,师傅他在等我——”

然而杨志远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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