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冥立刻起身, 推开门往楼上赶。
同样在那个房间门外的,还有也听到了尖叫声的齐昭海。
齐昭海:“你也听到了?”
宋冥叹了口气:“不只是听到,而且是闻到。”
“闻到?”齐昭海刚疑惑地皱了一下眉, 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门开的那一瞬间, 熏天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让他几欲作呕。紧接着,面色惨白如纸的清扫阿姨夺门而出。
清扫阿姨冲出来后, 便扶着墙,“哇”地一声吐了。
她吐得昏天黑地,两眼发黑,连腰骨都直不起来。然而,那长满老茧的手指,却依然颤抖着指向门内:“里面……呕……有尸体……”
齐昭海冲进门去。
臭不可闻的酸腐气息, 顷刻间充斥满他的鼻腔。
这种腐败气味,来源于一具刚被从床底拖出来的尸体。尸体已经严重腐烂, 身上还被裹着一层层厚实的塑料布,宛如一个被丝线层层束缚的虫茧,只能勉勉强强看得出一个大概的人形。
要不是包裹尸身的塑料布,被清洁阿姨拉开了一点,这股尸臭味是很难传出来的。
凶手用心良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昭海看着那具尸体,太阳穴突突地跳。好半晌,他认命地发出一声叹息。
得了,今晚别想睡安稳觉了。
老老实实加班吧。
但,齐队长自愿加班,不意味着每个人都有自愿加班的觉悟。
随队法医刚回到家合衣躺下,就被强行从床上挖起来,再次出外勤。过来宾馆的时候,他的眼睛红得能滴血,里头全是血丝。
那怨气,强得能养邪剑仙。
以至于法医在说尸检结果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死者男,二十八岁,死亡时间在三天之前,死后同样被人用锐器阉割了……这地方是不是克男人,今天都已经第二个了,还都是中毒的。”
“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齐昭海说。
齐昭海看着法医阴沉得快滴水的脸,感觉他已经在心里,把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千万遍。
法医在心里骂完,接着说道:“死者面容呈樱桃红色,口中有苦杏仁味……死因疑似氰化物中毒。你们发现的上一具尸体,毒物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可能也是氰化物中毒。”
在这个对药物有管控的社会,毒物并不容易弄到手。
凶手能得到一种毒物,已属不易。
这两个现场的共性不少,都有酒杯。估计凶手这次也是对酒水投毒,致使死者死亡。
然而,除了对尸体的处理方式不一样,现场之间还是存在差别的。
最重要的一点差别在于,死者的身份证明和手机都还在——可能是因为死者早在办理入住手续时,已然经过身份登记,哪怕凶手后来再丢弃这些物件,也没有意义。
正因如此,这个死者的身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确认。
“死者名叫冯岱,于四天前的下午,在这家宾馆登记入住,死前特意吩咐过清洁阿姨不要进来收拾。然后,就一个人上了楼,也不要人帮他提行李。”樊甜恬做完走访工作后,总结道。
从那以后,冯岱就再也没有踏出半步。
直到他安静地腐化成一具尸体,才终于重见天日。
齐昭海低下头,他几乎难以把眼前这张腐化肿胀的面孔,跟证件照上那个白净的年轻人联系起来。
既然死者冯岱不曾出门过,除非他是自己把毒带进屋里的。否则,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凶手进门过。
齐昭海抬眼看向房门,却见宋冥已站在门把手前。
宋冥在他们留意尸检结果时,已经先行察看过这扇房门。她察看得颇为仔细:“房门完好,无暴力损毁的痕迹,应该是和平进入的。显然,凶手和死者冯岱属于熟人关系,死者并不提防凶手。跟我们发现的第一个死者一样。”
更何况,宾馆的房间是非常私人的空间。
冯岱连清洁工都不让进房间,却愿意允许凶手入内,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确实,死者对杀他们的人没有提防。”法医同意宋冥的看法,并且根据初步尸检得到的结果,给出了另一个佐证:“死者生前,应该存活过一段时间,周围有挣扎的痕迹。但是现场没有搏斗痕迹。不止这个,早些时候发现的那个死者身上,也都没有抵抗伤。”
综合考虑这些线索,绝对是熟人作案。
没有别的可能。
齐昭海叫来负责宾馆管理的经理,问他:“这期间,有谁进来过?”
经理想了想,而后摇头。
“没人来?”齐昭海蓦地皱起断眉。
他不禁开始反思。难不成,他们之前对他杀的预设有误?两起凶杀案,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这次真的是死者自己把毒物带回房间,然后服下的?
见他误会,宾馆的经理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并不知道这间房间的进出情况。”
“为什么?你们不是有监控吗?”
齐昭海指着房间门外不远处,墙上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据我所知,这种监控摄像头是可活动的,正常情况下,应该能拍到房间门口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