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没看出来,倒是被创死了。
宋冥听着,在心中冷笑。
她的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同样摆在其中的手机,早已开启录音功能。
要不是这份录音留着之后还有用,宋冥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删掉它。她甚至觉得,这段录音的存在,弄脏了她的手机。
张豫的创作思路虽然低级,但对照旋转木马现场的状况,基本能清楚木马上主要元素所表达的意思。
而摒除张豫生造的这些,剩下的就是凶手造成的了。
目前他们手头所掌握的,与凶手直接相关的证据,就只有两样——两具尸体,以及齐昭海刚从张豫家中拿回来的,死者的衣物。
好在,进一步尸检结果,没让他们等太久。
当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随后分别被递交到齐队长手上后。齐昭海集合队里的所有人,简单开个会,在会上公布了尸检情况。
齐昭海拿起报告,翻看内容:“男尸的死因,为外伤性脑瘤破裂致死,脑内出血达到了死亡标准。引发脑瘤破裂的,是死者后脑勺的撞击伤。”
“法医有给出致伤物吗?”宋冥问。
齐昭海颔首:“根据尸体创伤状况,推断致伤物的角度约为九十度,法医推断是桌角一类的物品。”只不过,这伤害是他人将死者推至桌角上造成的,还是因意外导致的,他们还未可知。
男尸的情况相对简单。
因而对男尸的检验结果,至此便告一段落。
女死者的尸检报告,明显要厚一些。齐昭海顿了顿:“女尸死于机械性窒息,她是被扼死的。法医在她的血液里,检测出两种化学成分。一种是γ-ghb,也就是羟基丁酸。另一种是γ-gbl,丁内酯。”
“这是什么?”樊甜恬一听见跟化学沾边的东西,就头大。
“这两种,是迷/奸水的常见成分。”齐昭海解释道:“由于无色无味,可溶于饮料,该药物深受不法分子偏爱。也幸好,尸检时这药物还没被人体代谢掉,一旦被吸收代谢,我们连检测出来都比较困难。”
案发当天,女死者被人下了药。
即便她在药物生效前后,奋力反抗施暴者,也没能幸运地逃过一劫。
“迷/奸?!”樊甜恬放在桌上的手顷刻攥成拳,她将刚带回的女死者的服装,翻出来展示:“可是,女死者明明穿得一点都不暴露啊?为什么也会遭遇这种危险?”
即便已被撕扯过,还是能毫不费力地看出衣服的简单保守。
一件羽绒服,一件长裤。
她甚至没有穿漂亮的裙子。
女死者上身穿的羽绒服,是很中规中矩的纯白色传统款,宽大蓬松,全然能够遮掩住女性的身材曲线。她腿上穿的长裤,也是不贴身的九分裤。按照女死者的身高,这个裤子的长度足够遮住脚踝。
樊甜恬翻着翻着,又翻出两样物品。
“她还戴了毛线帽和手套。”樊甜恬把这些女式衣物单独分出,愤愤不平地强调。
女死者全身上下,可谓是捂得严严实实。除了那一张脸,余下的部分一点都没露。可纵使她在穿着打扮上,没有一丝一毫出格的迹象,魔爪最终却还是伸到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樊甜恬的目光,仿佛正愤怒而茫然地质问。
“因为这与受害者的衣着,没有必然联系。”宋冥缓声开口:“绝大多数强/奸案的受害者,当时其实穿得都很正常,有的是t恤和牛仔长裤,有的是校服。她们之所以受害,不是她们的错。”
樊甜恬垂着头:“我只是不理解……”
包括她在内的诸多女性,在成长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被告诫要注意穿着,不能穿太短的衣服裙子,以限制自身自由,防范可能到来的危机。
但这样,真的能防得住吗?
绵羊身上有多少羊毛,也防不住贪婪的饿狼。
恶狼索求的是血肉。哪怕羊毛的数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狼,这也不会是使狼放弃对羊下口的决定性因素。
“不过最起码,我们能揪出这个□□犯。”齐昭海并不擅长宽慰,他只能继续推案情:“经过dna比对,女尸体内发现的精/斑提取出的dna,跟男尸的dna,属于同一人。法医同时还发现,从女死者脖颈上的掐痕指印上,提取到的指纹,也是男死者的。”
□□女死者的,正是男死者。
而且,将女死者最终掐死的人,也是他。
在知晓男死者与女死者遇害的关联性后,被贴在办公室白板上的男死者照片,突然之间,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直到短暂的会议结束后,齐昭海才忽地意识到,简尧副队自从会议开始,便异常沉默。他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只低垂着眉眼,默默凝视着现场照片上,女死者年轻却惨白的面容。
简尧注视的照片,是一张女死者的面部特写。
照片画面里,看不见狰狞的伤痕,也没拍到成片的尸斑,只聚焦于女死者沉静宛如安眠的样貌。
简尧的手指,捏在照片的边角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尸体的脸部。他唇角微微上弯,像是正在微笑,笑里又分明透着说不出的苦涩:“我妹妹小羽要是能活到现在,大概也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