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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备旗礼

 

艳阳下,镀上薄金的沙被狂风卷挟,迈过辽阔平原。

一骑高贵女子,身着金黄轻甲,金冠半束着长发,领军在前。

她身侧随骑着一身暗红束袍的英挺男子,一众铁骑护卫军穿过平原,踏碎了狂妄风沙后的一时平静。

阎崇驻地。

延绵的围墙肉眼不见边际。营门城楼上高扬着凰羽图腾的鲜红旗帜。

高耸的营门之下,巨兽石雕屹立两侧,威严四溢。

胡须雪白的老将领英姿尚在,他身着重甲,尽白的剑眉透着不容侵略的魄气。身后左右立着的中年男人是他的两个儿子,现役的副将。一人留着凌乱的络腮胡,一人脸带刀疤几条。

“末将陆永丰,拜见陛下。”

老将军单膝跪地,布满褶皱的双手拱礼于身前。朝走来的军队为首者行以跪礼。

身后的左右二将随即屈身,礼数虽周到,但满脸叛鳞。

小满从马上翻身跃下,几步走到了陆永丰身前。

“陆将军,免礼。”

陆家一脉世代武将,为阎崇鞠躬尽瘁多年。陆永丰已年迈,算起来他是皇姐的伯公,小满是敬重他的。

但敬重归敬重,陆家不会因为小满的敬重而顺服她。陆家不服满帝人尽皆知,满门将士被国辅遣至忌域之地坚守,一腔怨怒在怀,连佯装都不甚情愿。

江还晏跃身下马,随即立在小满身后。

陆永丰瞥了他一眼,下垂堆迭的眼尾稍稍挑起:

“江大人,又见面了。”

“江大人?朝中除了江廉江大人,还有其他江大人?”

陆永丰身后的刀疤副将打量着江还晏。

他常年驻守在外,倒是对朝中事相知甚少。

江还晏作揖:“御使随臣,郡执督江还晏。”

络腮胡副将哼笑:

“江小大人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承了父业。噢,不对,应该说是与父共职。说来,这郡执督和皇城都执,哪个官大啊?”

“右军尉,不得无礼。”

陆永丰呵停了儿子的轻言,铁面接道:

“备旗礼已准备妥当,还请陛下,移步礼台。”

从宏伟的营门就能看出,驻地的修葺投入颇大。

每座殿阁楼宇肃穆严谨,坐落在前庭的议事厅阁,庄严而辉煌。穿过群群建筑,便抵达了无边的训兵校场,数万战士等待着备旗盛礼。

瞭眼望去,是黑压压的重甲士兵,排列规整纹丝不动。

沉重的空气中不闻人声,静得让人屏息。

校场中央,矗立着破云般的高塔。

此时高塔的顶端,空空如也。

小满第一次所见如此宏阔的场景,所有人的目光都堆聚在自己身上,让她重回到了初次上朝时的压迫感。

她直了直背脊,提起衣袍,走上了礼台。

礼台上,一卷用黄绳捆绑的鲜红旗帜横置在撑架上。

这就是将要插在高塔之上的阎崇朝旗。

“陆将军。”

身后的江还晏肃声忽起:

“为何旗塔没有塔梯?”

陆永丰笑意冷淡,他躬着背作揖道:“末将失职,前不久旗塔失火,唯独将那塔梯烧毁,还未来得及重造。”陆永丰的目光落在小满身上,话语间尽是蔑叹:

“先寰帝当年还是皇太女时,备旗礼上也未使用塔梯,直接从这礼台上轻功跃上了塔顶。末将思来,陛下应该也不需要塔梯才对。”

小满不会功法体术,他分明是故意为难。

望着眼前赤红夺目的旗帜,小满迫使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露怯,不能露慌。

镇定。

“臣,可以轻功携陛下驻旗。”

江还晏上前一步。

身体阻在了小满与陆永丰之间,似将小满护在身前。

“荒唐!”

陆永丰身后的右军尉目露凶光,呵斥道:

“塔顶是王族与主将才能靠近的地方!我等副将都无资格靠近,区区随臣也胆敢沾染?!”

左军尉抬手拦在了暴躁弟弟的身前,他面向江还晏道:

“江大人,这是规矩。朝中有朝中的规矩,军中也有军中的规矩。请您见谅。”

他脸上的刀疤深浅不一,最深的一条将眉毛斩断,好在闪过了眼睛,不至于伤了眼睛。他挑着断眉,望向了小满:

“陛下若不会轻功,直接爬上去也未尝不可。”

爬上去。

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这个体力攀至塔顶,当着众人之面攀爬,着实有失体面。

小满压抑着心中慌乱,环顾四周。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

“江还晏!”

“臣在。”

“给我弓!”

江还晏一瞬疑惑,顷刻大悟。

“好。”

接下江还晏寻来的长弓,小满近于他身前,问道:

“我将旗帜射于塔顶,可行吗?”

江还晏凝着邪眸望向高塔顶端,坚定应道:

“可行。”

“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像上次那样。”

上次围场狩猎。

江还晏执小满之手拉弓猎鹿。

这一次,她依旧需要他。

江还晏颔首。

他倒拿起卷旗,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刀落一刻,旗帜尾端被侧削得无比锋利。

小满执弓,将旗帜架在了弓上。

他贴在她的身后。

充满热度的宽大手掌覆在了她的手背。

小满的想法很是绝妙,但实施起来异常困难。

这个距离非比寻常,角度也极为讲究。需向天高射,靠坠力垂插塔顶。

不能偏距一毫。

箭在弦上,她没有放弃的道理。只有孤注一掷。

江还晏似乎能感受到怀中人的紧绷情绪,他施力将弓拉满,光白的手背的青筋暴起时非常显目,一路延至手臂,肌肉的纹理因发力而清晰可见。

他的声音在此时却很轻,柔风般的扑在她的耳尖:

“信我。”

只听旗帜疾驰而去的啸响划破长空——

所有人的目光牵动着投向了塔顶。

旗帜贯空,又垂直而落。

正正的坠插在了塔顶中央——

旗帜随风舒展开解,鲜红的底色上金绣着展翅凰羽。腾风波而动,如挥翅翱临的天翼。

随即,号角环响,响箭仰空齐发,接连炸裂绽放,如雷鸣霹空。

“霸领驻旗之战!扬我阎崇国威!”

“霸领驻旗之战!扬我阎崇国威!”

数万士兵高举长剑,壮志破口,震耳欲聋。

——

数十里之外的各国驻地。

瞭望塔上的士兵纷纷传报各国将领。

北莽国的少将从议厅中走出:

“阎崇开旗了?”

中年主将负手望天,眼底是盖不去的鄙夷之色:

“新帝立威在即,势必要拿驻旗之战开刀。只是陆永丰那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少将摇摇头:“没了陆遣,阎崇能算什么?”

朝秦驻地。

黄金重甲的魁梧武将静坐高堂。

士兵从门外赶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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