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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眼神是那么的痛苦、仇恨和绝望

 

听说宿雪眠“闭关”,风映泽大喜过望,准备再去絮落玩一趟,可惜乐极生悲,背着包袱刚出门就被柳溪梦堵住。

她板着张脸说:“你俩这些天就同沈既明跟齐天晴一块学。”

风映泽大“啊”一声,难以置信:“不是,为什么啊?”

柳溪梦不容置喙,但稍加安慰:“天晴为人谦逊,博学多才,尤其精通音律。小泽,你在剑道上受阻,不妨借此尝试他道。”

这话听着真是顺耳。风映泽撇嘴想。不过自从听说了沈既明拜齐天晴为师后,他就调查了齐天晴一番。

出身平凡,相貌简单,他确实会些音律,但博学多才绝对算不上。

好在相比宿雪眠而言,齐天晴太算得上一名合格的师尊了。他授课速度保持平缓,每一招每一式都讲得格外细致,凡观察到学生一知半解的,他都会停下再细讲。

虽然不像有些师尊幽默风趣,但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风映泽没有无聊到塞物什。

沈既明看起来嚣张跋扈的,竟然能老老实实地坐着,神情专注地听课。反倒是牧淮一直低着头看书。

下课后,沈既明就跑去问问题了,风映泽见了,切了一声,转头问牧淮:“你怎么不认真听课了?我看你听宿雪眠课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牧淮合上书,并不心虚地说:“我只是低头,耳朵却是在听的,师兄不要冤枉我。”

风映泽嗤之以鼻:“鬼信你。”

但看牧淮一脸实诚的样子,他动摇了:“那我考考你。”

来了。牧淮点头。

“何为天生剑体?”

“与剑有着天然的契合度,能够快速领悟剑法的精髓和属于自己的剑意,自然而然地凝聚剑气的修行体质。由于与剑的高度契合,他们在剑术上往往有着独到的见解,仅凭己力便能创造出新颖的剑法。”

一字不差。

风映泽摸着下巴说:“我听的时候就觉得是在说宿雪眠。”

“……”牧淮挑眉,“师兄不继续问了吗?”

风映泽哼道:“放你一马,你好自为之吧。”

牧淮笑道:“好吧。师兄,我有个问题要问怜青君,你先回照月,好吗?”

风映泽想了想,有些纠结:“你有什么问题要问?”

“我想问他,音修是如何操纵人的心智。”牧淮的眼神微微暗沉。

风映泽:“他才不会告诉你,你问哪个修士能告诉你自己的看家本领?”

牧淮:“试试呢?”

“那祝你好运喽。”风映泽撇嘴。他本想着回去能跟牧淮多玩点新花样。他踩着余晖回到照月,路过宿雪眠的房间稍作停留,不大不小地哼了一声。

齐天晴的住所被奇花异草簇拥着,庭院里奇石罗列,水声潺潺。

齐天晴与沈既明坐在清凉的台阶上促膝长谈,牧淮由远及近,逐渐听清了来龙去脉。原来,岁颂教训了沈既明一通,沈既明分外委屈,正在寻齐天晴安慰了。

“阿娘总偏袒外人,这次!她又偏袒那个死半妖!师尊,你可别给他好脸色看。”

落日熄灭,齐天晴清淡柔美地笑着,应着。看样子,俩人关系不错,应该是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发完牢骚后,沈既明意犹未尽,但见天色已晚,便打道回府了。

徒弟一走,齐天晴就叹了口气,然后仰看星汉,平平无奇的侧脸呈现出模糊的轮廓。

忽然,他笑道:“尊上是在欣赏属下吗?属下受宠若惊,好生荣幸呢。”

黑发男人冷着脸走出来,齐天晴回头,笑意更浓,寡淡的脸像昙花般现出片刻的惊心动魄的美,定格了时间:“尊上啊……”

牧淮边走进里屋,边嫌弃地说:“在我面前,停止你恶心的伪装。”

天青耸耸肩,跟上,道:“话说尊上为何迟迟不回归墟,莫不是被乱花迷了眼,乐不思蜀了?”

“倒打一耙吗?”

牧淮坐到主座,天青未入座,却是跪了下来:“尊上要惩戒属下?”

牧淮轻扯嘴角,似怒非怒:“我哪敢,天青不仅是归墟的顶梁柱,还是仙盟的大红人,我若是不慎得罪了您,怕是要被削骨剔筋。”

天青:“尊上,您的父亲于属下,有抹不掉的救命之恩,属下不会害你。至于仙盟……您怎知属下所谋之事于您无利呢?”

“我不信。”牧淮冷静地说。

“仙盟虽……”

“不,”牧淮打断他的侃侃而谈,“救你的那个人,是生而不养、抛妻弃子的失败者,即便我和他流着相似的血,我也不会将他视为可以依靠的后盾。他救你,是他的事,我跟你,与他无关。”

天青敛尽了笑,站起来,拍拍衣袖,腔调散漫:“你想杀我?”

牧淮:“未尝不可。”

天青伸出非同一般的蛇舌,靠近牧淮从下巴缓缓舔至眉眼,手指轻巧娴熟地游入牧淮的衣服内贴在精壮的胸膛,最后“嗬嗬”笑道:“吃了那么久野花,也该来尝尝我这朵含苞待放的家花了。嗯?阿无……”

——

“猜猜我哪只手里有虫子?”

“……左、左……”

“啊!猜错了!”

一只虫子钻进阿无的眼里。

天青的笑容诡异:“再猜。”

阿无又痛又怕,不敢说话。

天青可惜道:“你没有认真听游戏规则,我没说过不能不回答吗?坏孩子要受到惩罚。”

再一只。

无数只,数不清有多少只。

阿无痛到无法呼吸,用老方法,扇自己的脸来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主人……主人……求您……求……

“我不敢……不敢了……求您……主人……”

天青一口一个地吃着葡萄,酸甜的汁水从染色的指甲上留下。

阿无扇得自己脸都肿了,头也被痛昏了。天青忽然起来,伸腿猛地将他踹进蛊盅中,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蛊虫潮淹没到窒息。

天青哈哈大笑,俯视这个被虫撕咬着却拼命挣扎的幼儿,眼神中水火交融。他走了,地窖里没有一丝光,只能听见微弱的求救声。

三日后,天青重回故地,挖出奄奄一息的幼儿。因生活在终年不见天日的万荒,幼儿本是苍白的皮肤。然而现在,却被虫撕咬出一个又一个坑洼。

天青用力弹了下阿无的额头,“喂,醒醒。”

阿无似乎失去了痛觉,并未回应,天青便将阿无扔到滚烫的沸水中,阿无被烫醒了,天青又把他捞上来,笑眯眯地评价:“你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幼儿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已经不像一个正常的人了。他没有力气地睁开眼睛,这应该是他仍为人的证明。

因为那眼神,是那么的痛苦、仇恨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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