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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织

 

“私书”。也曾当面感叹过“此子太过可惜”,萧慎虽然年幼却早熟,自然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

说起来这陈山倒的确是对萧慎有恩的老恩师。他如今早已退休养老,那赵元丞和他能有多大的关系,恐怕是未必。

见萧慎沉默不语,他又缓缓道:“陈大学士虽然早已不在庙堂,不过与内阁王首辅一向颇有私交,我想大人是清楚的。”

萧慎不看他,盯着厅中挂着的岳飞画像出神,过了一会儿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王阁老是圣上钦点的人。”自从前任首辅徐世清被东厂彻查贪墨一案之后,王相全就被庆文帝提到了首辅的位置上。

然而庆文帝是个喜怒无常的x子,他一手提上来的人过不多久就厌而弃之是常有之事,这却不便讲出口。

沈元亨猛地一拍两人中间的方桌,像是发了横财了一样兴奋起来:“对嘛!皇上对王首辅信任有加,三年来王大人为朝廷可谓鞠躬尽瘁,这河北一事,赵元丞脑子糊涂,听信j人假传圣旨,厂公可要明察。”

萧慎神se稍霁,心道:“原来是怕牵扯到王相全身上,这倒是不难理解。这朝堂上向来无事时还好,有事便会小事化大,想来王阁老的政敌们正蠢蠢yu动,打算利用河北一事大做文章,这沈元亨作为王阁老的人过来递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又想:“圣上却也想借此事敲打王相全,让他不要再撺掇谏官上折子取消皇庄,这又怎生两全其美?”

萧慎虽明白庆文帝的心思,却也委实不想替他做这个恶人,他思虑再三对沈元亨正se道:“沈大人放心,本督此行负责押解相关人员上京,到京城后自会有三司会审查明真相。若是那赵元丞自作主张与民争利,那严加惩戒就是,断牵扯不到王阁老头上。至于陈大学士举荐一事,陈大人已退休不问政事多年,料也不会有所牵连。况且以陈大人的正直,若是经手此事也必定不会包庇赵元丞,本督正是牢记当年大人的教诲,行事不敢有悖“祖宗法度,圣贤道理”这八字箴言,定会秉公办理,不牵连无辜。等事毕后我也自当亲自登门看望恩师。”

他这番话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沈元亨像是感激涕零一般,一拱手道:“萧公深明大义,下官佩服。”忽又一笑,道:“只是还有一节,厂公却未必知晓了。”

“什么事?”

“那赵元丞不过一个直隶县知县,哪里敢破坏圣上钦定的土地政策,这与民争利也要看争得什么利,这掉脑袋的事想来他是不会g的。怕是有人假传圣旨,说圣上有意扩大皇庄,那赵元丞又是个糊涂蛋便信了。”沈元亨道。

萧慎皱眉:“假传圣旨?谁有这么大胆子?沈大人不可乱讲。”

沈元亨不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只见上面写着“李绅”二字,又有赵元丞顶上字样,显然是赵元丞给这位次辅的信。

萧慎展信,见上面是赵元丞回复李次辅关于圣上扩大皇庄一事。萧慎看罢轻轻放在一旁,心下明了这沈元亨不仅是来让萧慎不要牵扯到王阁老的,还要借此事陷害到李绅身上。他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却不知真假。”顿了一下又道:“更不知这般机密又如何到了沈大人手里?”

沈元亨急道:“这还能有假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稍稍敛了情绪,看着萧慎,耐人寻味地说道:“李宗主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了,就等厂公您这里了。”

萧慎哼了一声,道:“这和老祖宗又有什么关系?现下事情还未查明,本督可是一直都记着陈大学士的教导,这祖宗法度嘛,自然是要遵循孔圣人都推崇的上古四圣之一皋陶所谓“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事情未明朗前本督不便先入为主,给人定罪。”

“厂公不再考虑一下?”

萧慎面无表情道:“本督只考虑办好万岁爷交待的差事儿。”

沈元亨沉默不语,良久,他淡然一笑,道:“下官明白厂公的态度了,那就恭祝厂公河北一行一切顺利。”说着站起身来,行了个拱手礼,又道:“时候不早了,下官告辞。”

“送客。”

萧慎又做了许久,r0u了r0u眉心,起身回到东厂密室又吩咐了几句明日行程之后,便坐上马车回府。

与沈元亨一番交锋令萧慎身心俱疲,心中说不出的烦躁。重活一世他是愈发反感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上辈子他就知道,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便不可能免于被卷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落得个si无全尸的下场。他看着车窗外行人匆匆,心道:“怕是还不如当个平头百姓的好。”转念又想:“这赵三才不也是个农民,下场却哪里好了?还不是小命捏在别人手里,看来当什么人都一样,终归要看命数。”前一世不信命的萧慎现下倒是越来越和其他太监相似了。

回到府中看到宋秋荻的那一刻他真想过去一把抱住她,亲吻她,让她明白他心中的苦闷,让她好好安慰他。可他不敢,不敢因为自己这没来由的逾越打破这一世两个人间好不容易的宁静相处。

最终他也只是平淡地道:“明日一早出发,今日早些歇息吧,本督也……有些累了。”说完自行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萧慎回到东厂时已是快到午时,进去后解下披风交予旁边的小内侍,走到脸盆旁净了手,又接过身边使唤人端着的手巾擦了擦,见星纪进来他头也不抬直接问道:“还没招?”

星纪摇摇头:“回大人,那几个贼人骨头是真y,北镇抚司的十八套大刑都用了一遍也没撬开口。”

萧慎皱眉,放下手中的手巾道:“走,看看去。”

东厂原本是没有自己的监狱的,这处诏狱还是孟缘督在任上时力压谏官反对设立的,尽管没有北镇抚司诏狱那么历史悠久,但东厂的番子皆是从锦衣卫jg英中选拔,这刑讯人才自是不缺。

萧慎打量着被抓来的刺客,一共七个人,每个人都已经被轮番刑讯过,个个遍t鳞伤血r0u模糊,却都神情倨傲,看见他进来更是全都面露鄙夷。

“怎么,拿爷爷们没招儿了,换两条小狗来?”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轻视地看着萧慎星纪二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萧慎身上,露出一个极为猥琐的笑容:“爷爷横行大江南北时想来你这条小狗站着都够不着爷爷的卵子,哈,看你下巴剃那么g净,看来还是条没卵子的小阉狗,哈哈,妙极!”

“大胆!”星纪怒不可遏,一鞭ch0u了下去。

“你这小娃娃今天没吃n吗?打在爷爷身上爷爷一点也不疼!”大汉怒目圆瞪叫道。

萧慎凑过去看这人,发现他肋部一边已经被戳烂了,露出森森白骨,“弹琵琶?”他问星纪。

弹琵琶是锦衣卫发明的酷刑,用小刀在人每一根肋骨区间部分一段一段地戳过去,肋部是人t对疼痛最敏感的部分之一,据说受刑者生不如si,能挺过去不招的人堪称当世y汉。

这里一共有七位y汉子。

“怎么?你这阉狗给爷爷t1ant1an?”那大汉继续口无遮拦,拿萧慎调侃道。

“大刑上遍了,兄弟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请厂公定夺。”掌刑千户过来低声道。

萧慎0了0太yanx,他是委实不想在这里在多待一刻。

“昼夜用刑。”

“遵命!”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人都道东厂手段百出,凌nve花样叹为观止,然而萧慎是显然没能继承这一关荣传统。他内书堂出身,又从小在孟缘督的庇护下长大,原是没见过那些折磨人的g当的。孟缘督这个天赋异秉的也还没来得及有把这项技艺传授给自己ai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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