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你白新”
辅导学校正为了即将到来的高考志愿填报忙成一团,郑俊不擅于此,因为要跟家长打交道愈发退缩,历年都把这项暴利业务交由蒋雅周把控,自己白天跑去海里游泳,游魂似的在沙滩上溜达,晚上去酒吧喝酒蹭热闹,混上整整一个月。今年他倒是有想做的事,却不可能真的驻守奶茶店从营业守到下班,手里的健身卡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改泡健身房,练到饭点先回家吃饭,再把饭菜装进保温盒带去大学,错开奶茶店最忙的时间。
白新从店里带杯饮料给他当回报,说是每天有三杯请客额度,是店长给的员工福利。
大学与海滩只有一路之隔,郑俊坐在树荫下的花坛边,握着冰凉的杯子,吹着被建筑和树林过滤了的海风,右边坐着专注于吃饭的白新,感觉世界完美无瑕,别无他求。
“郑老师,”白新摞起保温盒放到一边,目光一垂,问,“当初为什么要办健身卡?”
他握着郑俊的小臂,手指试探他的肌肉,郑俊实话实说:“为了离你更近。”
“现在达不到这样的目的了吧。”白新从他手中拿过饮料喝光,空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以后去练练体能就好,不要强化肌肉,我可不想你早泄。”
郑俊下意识并了并腿:“那我少去。”
“不用,都养成习惯了,就正常去吧。”
一阵微风随着白新的笑容兴起,风过了笑容还在持续,沁人心脾:“还有什么要我改的吗?”
白新握住他的后颈,拇指上下摆动:“没有了,只要你还是郑俊就没什么要改的。”
相处这么久,郑俊不想总在他面前失态,可是表情容易控制,心跳却做了叛徒,他能清晰感受到颈动脉跳起时撞到白新的拇指,而情绪一经暴露,脸红就难以压抑了:“我……喜欢你。”
“你就只会这一句。”
“……是啊。”
白新说:“这点也不需要改。”
郑俊感到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清清喉咙:“马上放暑假了,你们店里还有生意吗?”
“暑假老板不开奶茶店,会去海滩开冰淇淋车。”
郑俊紧了紧嘴角:“哦。”
白新倚住身后的灌木丛,仰头看着天空:“冰淇淋车也没我什么事,她会找学生兼职。”
“那你岂不是……”
“失业一整个暑假。”白新笑道,“你很高兴啊。”
郑俊想要否认,但他的手指还压在自己脉搏上,说谎恐怕一戳就破:“暑假我很忙,如果你也在忙,每天只有早晚能见面,关系就会变冷,家的感觉就淡了。虽然别人家差不多都是这样,也没变冷变淡,但是我……”
白新移开手指,在衬衫上擦净掌心的微汗:“有道理。”
郑俊微愣:“你不介意自己没工作吗?”
“你愿意养一个没身份没工作没收入的人吗?”
“求之不得,”郑俊说,“你不嫌我提供的生活条件太低就好。”
只有前半句就是无懈可击的情话,加上后半句情调全坏了。白新不想纠正他,转头继续看着天空:“我也求之不得。”
背山面海的y市一到夏天就与暴雨有约,属于每隔一两年就能凭雨灾上央视的程度,雨水不仅驱散暑气,还会把人从皮到肉至心脏都冷个通透,于是郑俊年年准时重感冒,跟辅导学校最赚钱的日子撞车,又病又忙,怎么也得拖大半个月才好。今年他的感冒依然如约而至来势汹汹,蒋雅周早已掌握规律,知道再怎么用心照顾也缩短不了病程,但放手不管倒也死不了人,做好心理准备听上十几二十天的咳嗽,顺便买了不少止咳药免得影响课堂效果。
结果郑俊的感冒只持续了不到一周,痊愈了。
蒋雅周坐拥一堆派不上用场的止咳药,有种投资失败的气恼:“你这次感冒时间怎么这么短?过几天能复发吗?”
郑俊莫名其妙:“应该不会复发了,我今年很注意保暖,病了之后也采取了措施。”
“什么措施?”
郑俊抹了把脸,垂下目光盯着电脑继续写教案:“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蒋雅周紧皱眉头:“家里有人照顾了?”
“嗯。”
郑俊得到的照顾深入到肉,只要他有着凉的迹象就会被拉到床上回暖,头一次体会到发烧时做爱会飘飘欲仙,骨肉过电似的阵阵酥麻。蒋雅周这一问,性爱的记忆涌了上来,顶的他脸皮发烫。
“是白新吧。”蒋雅周满脸阴沉,冷笑,“白新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多余担心你出现什么空窗期心理疾病。”
“你不是能看出我有没有性生活吗?”郑俊干咳,“除了他我还能跟谁恢复性生活。”
“你们俩的性生活我看不出来!”蒋雅周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甩,“拿着!要不是看见这个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郑俊被砸得手疼,抬起头她已经摔门而去。快递盒大概有a4纸大小,很扁,能装进一本书的样子,标签的收件人一栏印着“郑俊转白新”,是一个叫马克的人从大学宿舍寄出的。
也许是个暗恋者,计划着暑期留校天天光顾奶茶店跟白新套近乎,却没想到奶茶店关门歇业,只好换个方法吸引白新的注意。郑俊油然而生一阵自豪,随即失笑,笑自己不知道从哪来的自信,法地堆着,拼凑不出哪怕一句甜言蜜语,但这沉默又好像已经刚刚好,不需要口舌来画蛇添足。
大概好多人都在漫长的等待中败下阵来,叫号广播一路高歌猛进到郑俊这里,郑俊握住扶手起身,才发现两人的体温不知何时中和了,反倒是白新的胳膊有些热。
他只是要办张新卡,不出五分钟就搞定了,回到原位撕下第五张便利贴:“能把手机给我用下吗?”
“就不能让我替你实现几个有难度的愿望吗?”
郑俊紧了紧嘴角,左手捏着新卡,右手操作他的手机打开微信一步步绑定支付功能:“给。”
白新眯起眼睛接过来:“有多少钱?”
“你放在我这的钱都在里面。”尽管工资微薄,白新还是有一些积蓄,并且是没法全部塞进钱包的数额。他自己留了几百块日常开销,剩下的交由郑俊保管,却成了郑俊的一块心病。郑俊认为他值得更高的消费,总觉得他不够花,主动给钱又太奇怪,仿佛自己成了施舍者,“反正现在哪都能手机支付,比从我这拿钱方便多了。”
白新站起身,等到郑俊也跟着站起来与自己并肩才迈步走向门口:“两个问题,郑老师,第一我只见过别人怎么用微信买东西,自己一次都没用过……”
“啊我可以教你。”郑俊慌忙插话,一直冷落智能手机的白新当然玩不转电子支付,他却默认白新无所不能,完全没想到他不会,“很简单。”
“你当然要教我。”白新一伸胳膊搂住他,握住他的手臂安抚地上下摩挲,“第二,我一直在期待哪天没钱了向你伸手要,结果。”
旋转门把人推进室外的暑气,郑俊的每个毛孔都在渗汗,脸上的血管扩张,骤然变红:“可你从来不向我要钱。”
“吃你的饭穿你的衣服住你的房子睡你的人,没有花钱的地方。”白新笑道,“没事,郑老师,微信上的钱我应急用,平时还是花现金,花完了找你要。你养我,当然要花你的钱。”
“我养你,你就是我的,”郑俊不知自己是被晒晕了抑或第四张许愿卡又突然起了作用,竟脱口而出,“整个人都是我的。”
“你才知道啊。”
郑俊看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