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二)
的名字,还在交头议论说是谁,有记x好的,一拍脑袋喊出了声:“这不是那位ai穿红袍的芙蓉郎吗?”
程俭混在人群中,听得此言,不免自嘲一哂。哪里会是他偏ai穿红袍呢,不过是有个道姑nv郎,赞过他穿秾yan的颜se好,他就正好在那天穿了而已。
同年孟冬,程俭启程前往上京,预备参加明年春季的省试。张羡钓特意来与他辞行,师徒二人走走停停,到了岷江渡口,已经不能往前再送,就在原地分别。
张羡钓拍了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去岁你参加科考,落榜不中,固然有杨家cha手的缘故,老夫倒不是十分失望。你这个x子,说得好听一点,是正直不阿、嫉恶如仇,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傲气有余、圆滑欠缺。不遇到些大小挫折磨一磨,怕你不懂得为人为官之难。”
程俭收敛了随x的神se,颔首认真道:“学生会记得老师教诲。”
张羡钓打量了他几眼,从衣袖中0出一个锦囊,仔细放到他手上:“来年你行冠礼时,老夫不一定赶得上。你的表字,我想来想去,应该没有b这个更合适的了。等你上了船再打开看吧。”
自古行冠礼,按俗应由受冠者的父亲主持。程俭的父亲早逝,哪里会不明白张羡钓此举背后的深意。他退后一步,理了理衣袍下摆,郑重地向老人一跪:“程俭谢过老师。老师多年栽培之恩,程俭没齿难忘。”
张羡钓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帮他打掉衣服上的灰,絮絮叨叨地说:“得了。你同老夫作伴这么些年,知道我的脾x,我是最不讲究这些虚礼的。你此去,首要是做个无愧于心的好人,其次是做个无愧于民的好官,就不算辜负老夫了。”
程俭点了点头,渡口的风冷,江心萧萧有浮白,他却由衷地感到一gu暖意。这位华发渐生的老人,自他牵着他的手离开杨家那天算起,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程俭以师事之,以父事之,从刚刚到他的腰际,仰视着他的背影,长成到高过他,要他来仰视他了。
“我走后,老师自己开火做饭,一定要规律些。不要偷懒,吃了上顿没上顿,省得又犯胃寒的老毛病。”
张羡钓不耐烦地摆摆手,推搡着他赶快上路:“别啰里八嗦的了,没了一个你,还能饿si老夫不成?”
程俭不由得抿唇一笑,转身登上了航船。等他打点好行李,在座位上安顿下来,再回首向乌篷外一探,张羡钓已骑着毛驴走远了。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露中…”
天地玄h,久久回荡着老人浑厚的歌声。船桨撑离了岸边,借风而起,两岸风景越退越快。鹈鹕受惊地展翼,芦荡之声不绝于耳,千帆过后,倏尔已是小前生。
程俭独自坐在船头,拆开了那枚锦囊。信笺上挥笔写就两字潇洒的行草:停崖。
上京城步虚g0ng中。
午后的yan光弥漫着一gu慵懒的气息。g0ng室内静悄悄的,侍nv们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不敢惊动山水金箔屏风后,那位端然正坐的步虚g0ng主人。
案几上,笔墨纸砚暂且被搁置到一旁,让位给一排白瓷骨碟,里头盛着各式馅料。仔细一看,有猪r0u丁、豆腐g、茭白等,都用香油煸炒过,闻一闻便令人食指大动。另一旁放着一只木桶,塞满了反复锤打过后变得软糯的粉团,由青汁和糯米粉r0u和而成,呈现出清爽的neng绿se。
元漱秋缚着袖子,截下一段面皮,拿筷子挑了少量的馅料摊平,再收口包圆,用木制的模具往上一戳。光看她认真的目光、紧抿的唇线、一丝不苟的动作,大概无人猜得到她真正在做什么,还以为这位公主殿下和往日一样,忙于处理朝堂上的公文。
只有甘罗知晓这个秘密。原因无它,那一桶软乎乎的糯米团,就是她亲手用石臼打的。
她趴在元漱秋脚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殿下,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吃到呀?”
元漱秋专注地给每一个包好的青团盖戳,语气平平地说:“快了。”
她低头擦了擦鼻尖上雪白的糯米粉,顺带询问甘罗:“我交代你去找竹笼和竹叶,你找到没有?”
甘罗点头如捣蒜:“找到了!小厨房的水也烧开了,就等着上锅蒸呢!”
元漱秋抬眸看了一眼码放好的青团,表面上整整齐齐地印着一个“春”字。她若有所思地说:“因为没有绵青,只好用寻常的艾草代替,兴许涩味会b他打算做的那一种重些。”
甘罗哪管得了这么多,嘴馋道:“能吃不就好了?”
元漱秋转头来看她,轻轻g了g嘴角,几乎淡不可见:“是啊,能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