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禾安慰她,“那是他没眼光。”
“明明……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沈钰一点点纂紧手下的裙子,嘴里喃喃开口,“明明他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他昨天还来我们家了,怎么忽然就……”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什么,从沈秋禾怀里抬起头,那双被酒精刺激得泪眼朦胧的双眼落在了沈娇身上。
“是你!是你对不对?”
她发了疯一般的朝餐桌冲去,踉跄着揪起青年宽松的衣领,原本精致的五官逐渐变得扭曲,显出森然的寒意。
“沈娇,是你对不对?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沈娇垂下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贱人!”
沈钰恨声道。
她这一路以来的怨气终于找到个出口,扬起手狠狠的打了下去。
青年侧着头,右边脸颊浮现一个鲜红的掌印,头顶的光落在他脸上,脆弱得近乎透明。
“小钰……”
坐在沈娇旁边的季成眠吃惊的开口,“你这是干什么?”
沈钰盯着沈娇,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就是他!他肯定跟宋矍说什么了,不然我们之前相处得好好的,为何在见了他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沈娇伸手碰了碰脸颊,火辣辣的疼。在打他这方面,沈钰的力道永远都是十成的足。
可他能跟宋矍说什么呢?青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解。
“我只是跟他说你喜欢他。”
“你会有这么好心?”
酒精麻痹了沈钰的神经,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恶意在此刻全然释放出来。她看着沈娇,面色森然,眼里面的恨意竟比沈秋喝禾还要浓烈几分。
“沈娇,你估计巴不得我去死吧。小时候是,长大了更是。”
“你不就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好脸吗?从小学到初中,我那些朋友见了你个个都围着你转。好不容易你上高中了,结果呢?我带回家来玩的朋友也被你不要脸的勾引过去。”
“你看,老天终究是有眼的。那辆车怎么就单单只把你的腿撞没了?怎么没把你给撞死呢!”
她这话说得恶毒无比,一字一句都在诅咒自己的亲哥哥去死。就连沈秋禾,也被她的发言骇得瞪大了双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陌生。
反倒是当事人,听了她的话后,脸色分外平静,平静到隐隐约约生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解脱感。
他以为,他是她的哥哥,所以对她的朋友都尽量和颜悦色,哪怕他们在背后议论他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可没想到,他以为递出去的糖,却是沈钰以为扎进她的刀。
“沈娇。”
沈钰接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觉得我以后若是攀上宋矍,成为宋家的少奶奶,这沈家怕是再也容不下你这个废物。”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所以处心积虑的破坏我和宋矍的关系,你看……”
她咯咯的笑起来,眼睛里仿佛淬了毒,“这不,如你所愿了,宋矍他让我滚,开心了吧?”
“难怪当初算命的说你是个扫把星!”
“够了,小钰!”
季成眠忍不住呵斥了她一句。
可沈钰心底实在恨极,连带着看季成眠也格外不爽。
“怎么?说了你的宝贝儿子,你心疼了是吗?说到底,你们不过都一样,一样的懦弱、无能!吃着沈家的,用着沈家的,到最后还要向着别人,归根究底就是吃里扒外的……”
“沈钰!”
沈秋禾面色铁青的喊了她一句,“你喝醉了,我带你上去休息。”
说着就要去拉她。
可被沈钰一把甩开了。
她踩着高跟鞋,踉跄着撑在桌子上,看着沈娇,“你现在心里肯定很得意吧?看着我被他骂,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是不是很想笑?”
“你笑啊?你怎么不笑!”
“小钰……”
沈秋禾又伸手去拉她。
沈钰就这样被沈秋禾半拉半扶的靠在她肩上,跌跌撞撞朝楼上走去。
眼泪从她眼眶滚落,坠进沈秋禾的衣领里。她靠在她肩上,微微扭头,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橙黄的灯光将厨房渲染成温暖的色调,他身形单薄,米色的睡衣被揪得皱皱巴巴,扣子不小心蹦开了一颗,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胸膛,在灯光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
他抬手,慢条斯理的将扣子扣上,长发如绸缎披散,那张脸,哪怕顶着一个巴掌印,也遮掩不了那夺人心魄的艳色。
永远都是这样,她身边的朋友只要见到他,都会被他吸引过去。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日在昏暗的走廊下,宋矍蹲在地上望向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忽地,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抬起头,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视线和她对上。
缓缓地,他勾唇笑了。
沈钰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她发了疯一般从沈秋禾怀里挣脱出去,端起餐桌上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往沈娇脸上砸去。
这场变故发生得格外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坐在沈娇旁边的季成眠手疾眼快的拉了他的轮椅一把,才让他的脸躲开了那碗滚烫的汤,可他的下半身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淋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