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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北回到宋家别墅时灯都差不多快熄了,只有赵素心在门口等他。
赵素心看着他身上衣服湿了一大片,一边心疼他淋了雨一边唠叨他早上让他拿伞他偏偏不拿。
两人一道上了阁楼房间,陈望北插科打诨地岔开了话题,问她,“妈,你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和我玩的那小孩吗?”
赵素心给他拿来干毛巾,“好多人和你玩,你说的是哪个?”
陈望北想了想,“短发,眼睛挺大,总爱带我爬树的那个小男孩。”
“哦,你说那个和你一起偷偷溜进猪圈玩的那个?”赵素心恍然大悟,“什么男孩,人家是女孩儿,叫于什么来着。”
陈望北尴尬了一瞬,“于温?”
可别再提什么猪圈了……
“哎对对对。”赵素心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她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
法地搭在额前。
宋观南无意识的伸手仔细描绘着对方的脸部线条,像羽毛一般拂过他的眉毛,又轻轻地划过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了唇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陈望北呼吸的频率和温度。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起了逗弄心思,他的脸凑到陈望北的面前,紧盯着他闭上的双眼,慢慢开口,“上次算是九月二十一吧。”
宋观南压抑住自己些微上扬的声线,“距离下一次亲你,我想应该会很快吧。”
身下的少年依旧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无关心动,更无关风月爱情,他只是需要这个人的吻来缓解自己的痛苦而已。
而这个人,恰好是陈望北。
毕竟,他确实提醒过陈望北离自己远一点,至于对方就这么将自己送上门来的后果是什么,他概不负责。
冷漠又自私,这就是他。
宋观南离开时心情很是愉悦,还顺手帮陈望北掖了掖被子。
陈望北混混沌沌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是被赵素心喊醒的。
他的脑袋还是很重,愣愣地把自己额头上的退烧贴拿下来,心里估摸着大概是他妈给放的。
赵素心替他又向詹鸿请了一天的病假,周考什么的,不考就不考了,她也不指望陈望北能在学习上有多大的成就了,只要两个月后他的会考能通过就行。
陈望北下楼准备吃饭顺带着找个温度计给自己量量体温,意外地在餐桌上看到了宋观南。
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啊。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硬是没开口问宋观南。
餐桌上两人隔的很远,互相把对方当空气,几分钟后赵素心从厨房出来,摸了一把陈望北的额头,语气中带着惊呼,“呀,这么烫,量体温了吗,让我看看多少度。”
陈望北把温度计拿出来,低哑着声音,“还可以,不到四十。”
“都三十九度多了这叫还可以?”赵素心又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吃完饭收拾一下带你去医院看看。”
陈望北尴尬到不行,“我都快十八了,不用你带着,我自己上医院就行。”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得让妈妈带着。
他说完这句话又用余光飞快的看了一眼宋观南。
别又被这位嘲笑了。
宋观南仍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专心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赵素心看了一眼宋观南,温和着开口,“观南,你上午忙吗?”
宋观南停下翻书的动作,抬眼看着赵素心,他也没吭声,安静地等着赵素心的下文。
赵素心笑了笑,“这不想让你陪着阿望去趟医院,没空也没关系。”
虽然他快成年了,但她还是多多少少不放心,让观南陪着,就算烧晕倒了旁边也有人照应着。
陈望北听着自家妈妈的话饭都快被呛出来了,他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医院离我们也挺远的,来回也耗费不短时间,让他在家看书就行,”
他的语速很快,生怕再晚点他妈还能说出其他意料之外的话。
让宋观南陪着自己去医院简直这比揍他一顿还难受。
宋观南的视线落到了陈望北的脸上,搭在书上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两下,他沉默几秒,语气平静,“好啊。”
陈望北:?
这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到底是他脑子被烧晕了还是自己脑子烧晕了啊?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赵素心也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连忙道谢。
陈望北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下一秒就被赵素心的话给堵回去了,“闭嘴好好吃饭,吃完饭就让观南带着你上医院。”
赵素心离开餐厅后,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语气生硬地开口问宋观南,“你什么意思啊?”
这人真的…怎么总爱到哪都搀和一脚,扫厕所是,这次还是。
宋观南把书合上,直视着他的双眼,“字面意思。”
说了跟没说一样。
陈望北瞬间被气笑了,“行,那咱待会楼下见,不见不散。”
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宋观南的唇角若有若无地往上勾了勾,“好。”
医院距离宋家不算近,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陈望北略带懒散地靠着车背,垂头无聊的看着手机。
其实他的脑袋晕乎乎的,想闭眼休息一会儿,眼眶也热的发痛,没什么兴致看手机,只不过不看手机又不知道干什么好。
宋观南就坐在他身边,虽然两人隔得远,但他还是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别扭感。
过了一会儿,陈望北手里的手机渐渐滑下去,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去了。
街景快速在身边划过,宋观南像是发呆一般地看着窗外,直到肩膀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陈望北歪着脑袋靠到了他的肩膀。
宋观南垂下眼睫看了一眼,他皱眉,随后面无表情地把陈望北的脑袋推开。
也许是没把握好力气,陈望北的头一下子就磕到了车窗,即便是这样,人也没醒。
刚好在等红灯,贺成亮开口,“他是怎么了?”
宋观南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陈望北,随后陈述道,“可能烧晕了。”
贺成亮一愣,“好,我开快点。”
宋观南接着说,“把冷气关了吧。”
“好的。”
到了医院门口,陈望北还是没醒,宋观南没多说话,最后还是贺成亮把他喊醒的。
陈望北低着嗓音说了声“抱歉。”随后下了车。
急诊人多,排了十来分钟才轮到陈望北,抽血化验,然后复诊。
医生瞄了一眼化验单,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后,说,“打屁股针还是输液啊?”
陈望北顿了一下,“能吃药吗?”
说来蛮不好意思的,他挺怕打针的。
刚问出这句话就听到身边一声轻笑,那声音极淡,但仍然被他捕捉到了。
陈望北别开眼,闷声道,"算了,还是输液吧。"
输液室。
陈望北坐在角落,脑袋缩在衣服里,手上打着吊瓶,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又睡着了。
宋观南紧挨着坐在他旁边。
不出意外的,陈望北的头又靠到了他的肩膀上,离他的脖子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