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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避雨

 

狂躁:“不许退!将那碍事的晾衣绳砍了,别让他装神弄鬼!”

所剩无多的追杀者听令一阵挥斩,衣服呼啦啦地掉在地上。戚伤桐面无表情地将左手虚虚一抓,几个手掌大小的皮影像蝴蝶一样飞回他手中。我看见了那些东倒西歪的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像睡着一般,刚才攻击他们的只是影子,他们被咬、被抓到的也只是影子。

我无心去想他们是否已死,因为戚伤桐此刻应已没有反击的手段了。

那些人对他仍存了警惕,不知道他还藏了什么东西没使出来。我在心中计算着,以这一具身体的质量与现在能发挥出的力气,能不能撂倒这十几人。

就在我打算动手时,燕洪廷发出一声惨呼。

我与那些惊惶的护卫一起朝马车看去,只见他惯用来发号施令的那只手被一把银晃晃的钢刀穿了过去,刀身卡在尺骨桡骨之间,一时血流如注。

燕洪廷用怨毒地眼神盯着那从袖中伸出刀的傀儡童子,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咔嚓”一声,小木的脑袋歪了,只有外面的一层皮与上身连着。而他的另一把刀也抬了起来,缓缓架开燕洪廷的手,直抵他的咽喉:“我的脖子断了不会死,但你就不一定了。”

他们并未僵持太久,燕洪廷便算清得失,恨恨道:“回来。”

护卫们扛起地上同伴的身体,鱼贯退出小院。

“戚公子。”燕洪廷蛇一样的目光追赶进来,对戚伤桐道,“让你的小木偶滚远点。”

“我说过要放开你了吗?”戚伤桐问。

血色正从燕洪廷的嘴唇上飞速消退,他不可置信地瞪视着戚伤桐,问:“你还想怎样?”

“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正好要出远门,想请燕公子与我同行一段路。”戚伤桐气定神闲道,“不用这么多人,弄得声势浩大,请公子的手下不用跟着了。”

“你别欺人太……”燕洪廷话未说完,一条血线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流下,他磨了一下牙,暴怒地吩咐道,“没听见吗?滚!不许找我!”

来时气势汹汹的护卫们零零落落地离去,因拖着其他人,动作十分磨蹭。那刀一直抵在咽上,使他瞳孔都在颤抖,不停骂道:“快走啊!快走!”

戚伤桐拾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灰,说:“燕公子别急,我说了不会要你性命,这点信用还是讲的。”

“呸。”燕洪廷的眼皮开始打架,一副要晕过去的架势。这样颐指气使的人竟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比他那位嫡系的三哥还要不如。

小木“唰”地一下,从他手臂中抽出刀,耷拉着头,以这样一副诡异的姿势道:“小布,你拿绳子把他绑了。”

小布哎了一声,直接捡起一根稍长的晾衣绳上去将他捆起,口中塞了一块布,再用绳子勒过去,让他只能不雅地张着嘴流涎。

小木退回了院中,走到戚伤桐面前,唤了声公子。

戚伤桐摸摸他的头:“谢谢。”

“公子,我自己能把自己修好。”小木说,“你们该走就走。”

“我知道。”戚伤桐的眼中头一次流露出如此直白的不舍,“但我不想在这时候与你分别。”

“我也不想以这副鬼样子跟你们道别。”小木低垂着脑袋,“请你们记得我原来的样子。下一次见面时,我又会是完好的了。”说罢,他转过身,向屋里走去。

戚伤桐站在原地没有动,我追了进去。

小木听到我的脚步声,语气板板直直地问:“你回来干什么?”

我无奈道:“总得拿些行李盘缠再走吧。”

“哦。”他开始一件件向我细数,“公子的刻刀全都要带,小锯子只拿一把就够。银两放在他房间橱柜顶上的木盒里。应季的衣服两件用来更换,反正小布会做新的。其他的……我太久没当人了,你看着办吧。”

我一一记下,并没有直接去收拾,而问他道:“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不怕燕家的人找回来报复吗?”

他轻嗤一声:“我都说了,这个房子会烧掉,我不会守在原地让他们找的。”

我低声道:“还要大费周折地建新屋……”

“我乐意。”

我不知道他先前跟着戚伤桐过的是怎样一种东奔西走的生活,因此也不欲质疑他的选择,只是问出了我最后一个疑惑:“你最初请我留下的时候,就想到自己会有离开他们的一天了,是吗?”

他捧着自己的头,让它点了点,动作有些滑稽:“你别以为公子隐居就能避开世俗纷争,你也看到了,但凡他动了管闲事的念头,无论何方神圣都敢招惹一下。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在他身边姑且也能当个打手,以后就靠你了。”

我笑道:“怎么说得像永别一样。”

他又捧头摇了摇,继续说道:“你最好快点坐回妙殊宗的魁首之位,当连悉骅的朋友虽然别的好处没有,至少能让他在惹麻烦时多一分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叹了口气,“我看你有些担心过度了,他不是连悉骅的朋友时,好像也从没怕过事。看来,我在做回连悉骅之前,还要当好一阵子戚伤桐的同伙呢。”

过了许久,我才带着整理出来的一箱行李走出房门。院里的狼藉已被戚伤桐收拾好了,他此刻正站在马车旁,同小布一起给那燕家公子包扎伤口。

燕洪廷已不省人事,脖子与手臂上裹着冒出血迹的布条,看着凄惨极了。

“连兄现在可看清楚了,在下的确是个声名狼藉的通缉犯。”戚伤桐仍用温和中带些风趣的口吻与我说道。

“你这是临走时反悔,想与我分道扬镳吗?”

“不是。”他微微一笑,“只是提前告知你,和我走比一个人上路要危险得多。”

“这算什么。”我拍拍燕洪廷的肩,“多亏戚兄,我们白得一辆马车、四匹马,和一个有钱的人质。”

小布嘟囔道:“公子,把他杀了吧,少一个人的重量马还跑得快一些。”

戚伤桐没有同意他的提议,钻进车内,请我们将燕洪廷搬进去。小布在昏迷的燕公子头顶打了一下,爬到前面驾车,“噼啪”甩了个鞭花,大声叫道:“走啦!”

我们就此离开了那所小院。

院门上,“空庐”二字秀逸神韵不改,现下凭空多出一分寥落。过不了多久,它就要真正变成这个名字该是的样子。

这车厢两个人坐宽敞有余,挤进三人就有些局促。我与燕洪廷并肩而坐,他的头时不时歪到我肩头,使我烦躁不已,揪着他的发髻将他拽开。

“带着他做什么?”

“还有几件事想问他,等他醒了再找个地方把他放下。”

我往小窗边靠了靠,道:“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戚伤桐端坐着瞥了我一眼:“连兄好像对他格外不耐烦。”

“有吗?”我问。

他点点头,也问我:“还是说,你是怕被他认出你是谁?”

“我都没见过他的面……”我一怔,想起那日论道会上人海茫茫、衣袂连云的景象,忽然不能确定,那一双双盯着我的眼睛中有没有他的一对。

“你的脸他是认不出了,若是怕被他认出声音,待一会儿我问话时,你可以不说话。”

我恍然:“你觉得他万一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他说:“名门子弟口中得到的消息,总比口口相传的流言准确一些。”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戚伤桐掀开帘布,层叠山峦的影子扑面压来,浓郁的青色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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