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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江淮用力推开拒绝了,计江淮哭肿了脸,他攥紧了拳头捶打着乌以沉胸口,他悲咽地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咬我!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乌以沉任由计江淮的拳头落下,乌以沉知道计江淮其实在质问他的罹患骤疾,为什么总是瞒着他直至不可挽回的时候再通知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假装善良?为什么总是把他当玩具一样耍来耍去。
计江淮哭得有些脱力,手也打得有些酸痛,他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乌以沉,他虚弱地从乌以沉身上下来,在穿义肢时双手都在发抖,他扶着墙起身,自己走向浴室洗澡。
之后几天计江淮都在生闷气,他无视了乌以沉的请求,也不愿意跟乌以沉说话,更不让乌以沉抱着他入睡,乌以沉知道他的厌烦,便主动拿着枕头去客厅睡沙发,日子也还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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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基因检测报告出来之前还暂时不需要去医院,乌以沉和计江淮的生活短暂地回到了从前,只是交谈的话语变少了,肢体接触也消失了,平时两个人在不同的房间里自娱自乐,只在吃饭时勉强共坐一桌。
乌以沉一连好几天都做了煎炸炒,热辣辣的饭菜带着油光被呈上桌面,计江淮看着这健康人也经不得多吃的热辣菜式,他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乌以沉:“医生不是说了少吃煎炒的东西吗?”
乌以沉不以为意,他辩解道:“淡口的菜我吃不下,反正现在也没有很严重,趁现在还能吃就多吃一点,能吃一顿是一顿,没准是最后一餐了。”
只有濒死的人才能开死亡笑话,计江淮笑不出来,他隐隐感觉乌以沉是故意这样做来证明自己很健康,目前还没有加重胃部溃烂是最好的,就怕肆无忌惮的结果是一命呜呼。
计江淮曾经花了一天时间仔细观察乌以沉的状态,乌以沉平时真的跟普通健康人没有什么区别,这跟计江淮印象里的癌症患者太不一样了,乌以沉照常吃着医生不建议他吃的食物,照常作息混乱,照常活蹦乱跳,仿佛那一堆寄生在他胃里的肿瘤只是可有可无的肉块。计江淮逐渐相信乌以沉可能是比较幸运的,虽然是癌症晚期,但是乌以沉的心态很好,病情也不明显,而且乌以沉有钱,可以随意享用低副作用的进口药物,可能乌以沉真的跟其他癌症晚期患者不一样,他会更轻松一些。
或许就应该如乌以沉所说,顺其自然就好了。
某天计江淮一个人在床上睡觉,自从吵架分床睡之后,计江淮的睡眠就变得浅薄,稍微一点动静就能让他从睡梦中醒来。在迷迷糊糊的浅睡中,计江淮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那声音持续了很久,计江淮恍惚着被惊醒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窗外还未完全升起太阳,室内只有昏暗的光亮,计江淮摸到了床边的拐杖,他强硬让身体运动起来,又因为起身太快,眼前一片星光闪闪。计江淮循着那痛苦的呻吟走出房门,还未靠近客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呕吐物和血腥味,计江淮的大脑本能地刷新了身体的疲乏,计江淮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赶紧冲进客厅一看,发现乌以沉正痛苦地跪趴在客厅的地上,他虚弱地垂着头,身下漫着一大片红黑色的血。
“呜啊!”一声,乌以沉的嘴里又呕出了大量的坏血,他像坏掉的水管一样不停呕吐着,坏血带着恶臭在地上弥漫,弄脏了桌椅,浸透了乌以沉的衣物,血量之大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把全身的血都吐了出来。计江淮的眼睛瞪得很大,这是他第一次目睹乌以沉的吐血现场,巨量的血从乌以沉溃烂的胃部反呕出来,乌以沉吐空了昨晚的晚饭,但还未吐空胃袋里的残血,血液一瞬间便从他口腔和鼻腔同时喷涌而出,他连去厕所的余力都没有。
计江淮吓得呆住了,他的手脚一软,猛地跌倒在地,计江淮惊恐得忘记了呼吸,豆大的汗水从他惨白的脸上滑落,整个人陷进了应激停滞当中,乌以沉从血水的倒映中发现了计江淮,乌以沉抬起头望向他,猩红的血从乌以沉的嘴角和鼻孔里源源不断涌出来,乌以沉咧开嘴朝他笑着,露出里面被血染成红色的牙齿,那一瞬间的惊骇足以比拟血腥恐怖片,计江淮猛吸了一口气,他尖叫着哭了出来。
乌以沉恢复意识的时候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特别安静,他缓缓回想起那天晚上惊悚的吐血场面,他还是第一次吐得那么激烈,半夜睡觉的时候被逐渐明显的胃痛感折磨醒,仿佛是这几天不听医嘱随意饮食的恶果,他的身体早已不是年轻时那样可以随意他造孽了,现在稍微刺激一点的食物就会让他的胃产生剧烈的反应,就好像一片高效泡腾片掉进了碳酸水里,噼里啪啦的反应在他可怜的胃袋里发酵,最后迸裂而出的血水全从他嘴里喷出来了。他本来不想惊醒计江淮的,奈何呕吐的反应是无法控制,他忍不住发出了巨大的呕吐声,血水弄脏了他的沙发床,他从沙发上翻倒了下来,他的膝盖使不上力气,只能靠双手支撑着不让自己一头砸进自己的血水里,窗外的阳光还未完全亮起,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眼前的地板有流动的黑色液体,冲鼻的血腥味和呕吐物的苦酸味让他无法呼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睡裤被血水濡湿,温暖的水液浸着他的膝盖,他恍惚自己像跪倒在水管坏掉的浴室里,而他的食道就是坏掉的水管。
他的耳旁全是自己的呕吐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全然听不见计江淮走出来的拐杖声,计江淮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乌以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补救,嘴里的血倒灌进鼻腔里,呼吸也有点困难,乌以沉没有力气去做动作,他最后想到了朝计江淮笑一笑,没准笑容能让计江淮没那么担心,但不幸的是乌以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然变成了恐怖杀人狂的样子,再笑起来只会更加惊悚。
乌以沉吐完之后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自那以后昏迷了多久,而现在他还能这么安详惬意地平躺在床上,恐怕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太平间。
回想完过去,乌以沉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光太过明亮,他想伸手去挡,却感觉左右手都格外沉重,特别是左手的食指上还有被夹住的感觉,躯体和四肢的触感逐渐苏醒,乌以沉感觉自己的胸口上被贴了电极片,身上的衣服也好像换过了,乌以沉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乌以沉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他皱着眉头观察周围的环境,一侧头就看见计江淮正靠坐在他床边休息,计江淮双眼紧闭,面色憔悴,似乎在小憩。冬天的空气太干燥了,而乌以沉也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他喉咙里干得发痛,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乌以沉小声叫着计江淮,而计江淮听到那难听的嘶哑声后便迅速睁开了眼睛,仿佛从未睡着过一样。
计江淮的眼眸平淡而疲倦,丝毫没有看见乌以沉苏醒的惊或喜,仿佛早已经知道乌以沉将要醒来,并在此之前一直静静等候着。
乌以沉艰难地说:“水……”
计江淮拧开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他没找到吸管,他便扶着乌以沉坐起来,乌以沉的手孱弱无力,计江淮便给他扶着水瓶喂他喝,乌以沉慢慢地喝了很多水,有了水液的滋润,喉咙没有那么干涩了,但脑袋依旧天旋地转,只是坐起身就反应如此之大,乌以沉也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
计江淮拧好水瓶盖子,乌以沉见他不说话,便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计江淮依旧垂着眼眸,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一天一夜,你吐血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乌以沉微微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已经在医院昏睡了一整天,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连自己是怎么被运送到医院来的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