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笼罩其中的浩瀚生灵,皆是震骇惊悸,难以自持。
所见所感,皆为毁灭!
一股发自骨髓、来源魂魄的大恐怖,油然而生。
仿佛是头顶穹庐塌陷下来,脚下地脉坍陷。
大千世界,行将崩碎!
“天公震怒,也不过如此。”
纪渊心头微沉,那袭大红蟒袍吹刮得猎猎作响。
他立足于苍天之下,抬首眺望沸汤炸裂也似的末日黑云。
诸般道则法理,一切万象更迭,都在化为微尘齑粉。
好像无形大手探出,要将这座皇城拖拽进一方霹雳大世界!
虚空四神,乃原初道果【太一】孕育而出。
祂们本身也代表天意、天道。
执掌至上至尊的寰宇权柄。
因此。
四神一怒,亦是天威浩荡!
莫说五重天的大宗师,便是六重天的神通修士。
置身于铺天盖地的雷霆烈光,顷刻也要被打得形神俱灭!
只不过当虚空动荡的惊世气魄垂流下来,还未触及纪渊就被消弭无形。
任由地火水风肆意盘旋,却也沾染不了蟒袍半分。
他在光阴长河最上游,通过违逆天帝攫取四神共铸的混沌冠冕。
等同获得虚空垂青,寰宇庇佑。
便是摇山撼岳的伐灭威能,也伤不得躯壳丁点儿。
更别说,那口赤色革鼎当中,还有半数【昊天】道果。
足以号令万方,令诸仙、诸佛、诸神、诸魔相随景从。
即便一座大天地被焚为焦灰,海陷陆沉,绝命断灵,爆发沦亡之劫。
纪渊也可保得自身安然无恙。
他现在就像稚子孩童背负太古神岳蹒跚而行。
若非皇天道图吞纳道蕴,勉力炼化内里的道则法理。
又有【赤天巡霄】命格演化的革鼎辟道,能够受得住混沌冠冕与【昊天】道果的至尊威烈。
否则,仅凭纪渊堪堪踏破五重天的微末境界,早就被生生压死了!
只不过即使如此,虚空四神之恩赐,原初大道之源流。
这两样开天辟地便就存世的大造化,也让此时的他举步维艰。
时而如孤魂游荡,不知身在何处;
时而像梦中照见,不知今夕何夕!
出现在城隍庙之前,纪渊甚至梦回数劫,亲眼见证一个又一个的大时代落幕。
进而明白圣人此前所言,于玄德诸圣而言,万古千秋弹指一瞬。
并无前后之分,上下之别。
无穷尽的时间,无穷大的空间。
在祂们看来,就像一间宽敞的屋子,能够随意来回走动。
而纪渊摘取半数【昊天】道果之后,也开始感受参悟个中玄奥。
如今他见无垠太虚,纵然雷霆霹雳交错狂舞,散发大破灭的可怖威压。
可只要映入眼帘,悉数都成为斗大如星的道文旋转,被深刻烙印心间。
“相传太古时代,那些道性深重的修行种子,无需经典法诀引导入门,每每游览名山大川,雄伟自然,便可以一朝顿悟。
也许就是如此,大道如文,临摹挥洒,观之则通,练之则达。”
纪渊若有所思,凭借四神共铸的混沌冠冕,虚空衍生的万般道则,皆如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他念头一转,封镇赤色革鼎的皇天道图抖起磅礴华光,将其拓印而下。
紧接着,再以用之不竭的道蕴薪材炼化完全。
正当纪渊参悟霹雳雷霆的生灭精义,走出城隍庙大门的白重器陡然震袖,抬手往下轻轻一压,长吟道:
“雪压梅枝低,虽低不着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转而。
天地寂然,万象无息!
只在刹那间,轰隆动静就如潮水退去。
周遭万里玉宇澄清,无风无浪亦无雷鸣。
仿佛之前种种可怖,都是虚无幻景如梦泡影。
弹指破碎!
“拿天公压咱?可天公也不见得,就比咱这个人间至尊高过一头!”
白重器像是只身擎天的巍峨神柱,支撑四极八荒,压服地风水火。
滚动如沸汤的无垠太虚,顷刻就平定下来,再无分毫波澜。
等到话音散去,厚重如峰峦的乌云阴霾,也已经迅速地倒卷而回。
眨眼间,又是天光晴朗,普照大地。
“白重器!你分明没有轰破天地桎梏!
借着香火金身行走阳间,就不能动用【酆都】道果……你怎么能与四神相争,对峙不下?!”
大不净菩萨只剩下一方莲台,打散成亿万微尘的血肉佛身,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从白重器的那一掌中恢复过来。
哪怕怒尊赐下权柄,令祂有千变万化,大小如意之能!
寸寸血肉衍生大道,堪称不死不灭之躯!
却仍然在白重器手底下走不过一招!
这让大不净菩萨惊骇莫名!
要知道,正因为景朝圣人独坐山巅一甲子。
才使得诸多大宗师不得出!
六大真统、灭圣盟当中,并非没有底蕴雄浑,能够冲击六重天的惊才绝艳之辈。
如刀王庄的聂吞吾,真武山的道剑仙,皇觉寺的大方丈,悬空寺的印空首座……等等。
这些皆是雄踞天下,傲视巅峰的绝顶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