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想得到,所求之物,近在眼前?
他坐镇于北镇抚司衙门,靖、昙二州的磅礴地运皆加于身。
加上无形无质的元磁脉络,一念之间沟通地肺,心神笼罩无远弗届。
随着眼眸垂落,他当即就看到文曲星入命的那个人。
“定扬侯府……裴东升?”
……
……
裴东升乘着软轿,沿着官道赶回定扬侯府。
他已经听说庞钧与董敬瑭,都被纪九郎擒拿的消息,连连感到可惜。
“这姓纪的军户哪来的气数?
按理来说,辽东武运大半都在贺兰关中。
侯爷专程培养了董敬瑭,再加上昭云侯府冒出个申屠元,差不多就已瓜分一半了。
剩下的,悉数汇聚于聂吞吾的刀王庄,以及其他几个零散宗门。
池子拢共这么大,浅水哪里养得出真龙……”
裴东升回到定扬侯府,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进出随意。
急匆匆走进偏院的书房,翻动通过巧取豪夺而来的珍藏孤本。
而后结合那位纪千户的生辰八字,开始推算命数。
“怪哉,怪哉,一点头绪也没有。
有些像是三奇贵人,甲遁入戊,太乙进位,壬水空亡,三种特异的象数牵扯。
即便如此,也只不过胜在际遇难辩,福祸难料,人生充满变数。
远远谈不上武运滔天,如彗星崛起,横压两州。
个中定然还有隐情。”
裴东升自从得到万会人元,炼成风水一脉的点石成金之术。
又给本身改名改命,根骨禀赋都随之大进。
看书识字过目不忘,参悟道理举一反三。
短短数年,已经脱胎换骨。
尤其是被定扬侯郭铉赏识之后,他不断地积累福运禄命,增厚自个儿的底蕴气数。
隐约有些头角峥嵘,卓尔不凡的意味,一扫以前的穷酸迂腐,潦倒落魄。
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裴东升压根不信有人能够横空出世,突然崛起。
从一无所有的白身,成长为大富大贵的奇才英杰。
于风水一脉而言,就算是深山大泽,称王称霸的蛟蟒,也要经过走水才可化龙。
“可惜,没见过那个纪千户,不然用万会人元推测一二,就能窥出端倪,找到根底。
照这样看,那日吞纳靖、昙二州磅礴地运的奇人,正是纪九郎无疑了。
还好只得两成,再给他拿下锦州、银州。
霸王卸甲的真龙宝穴,就有震荡走脱之危。”
裴东升面色凝重,他是借着定扬侯长驻辽东一甲子,民望、军心、声势都在。
加上武运、官运如日中天,不可撼动,才通过风水奇术定住白山黑水的那条龙脉,将其困于霸王卸甲,好孕育催化神髓奇珍。
倘若纪九郎再厉害些,吞并四州之地,炼化人心地运。
囚困于霸王卸甲的那条龙脉就难稳住,影响大局。
“裴先生,侯爷回府,有请你过去。”
裴东升正在思索之际,听到身强力壮的黑衣小厮毕恭毕敬的声音。
他推开房门,见人立于长廊台阶下,开口问道:
“侯爷何时回来的?没在贺兰关坐镇?”
辽东众所周知,定扬侯治家如治军,规矩极重极严。
就连府中的小厮,也是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有股子精悍气息。
“回裴先生的话,您前脚刚进门,侯爷后脚就回府了。”
裴东升眸光闪烁,思忖道:
“想必侯爷也听到庞钧失手被擒,董敬瑭给北镇抚司拘押拿下的消息了。”
他跟随小厮,走出偏院。
一路穿廊过道,约莫用去半盏茶的时辰,方才来到侯府的后院。
可见占地之宽广。
这种规制,放在天京城。
高低要被御史台参一个僭越无礼。
可对于只手遮辽东的定扬侯而言。
却是再稀松不过的平常事了。
“裴先生稍候,侯爷风尘仆仆,正在沐浴。”
裴东升绕过游龙影壁,行至院中,被白发苍苍的管家拦住。
他颔首一笑,没有再进,而是打量着眼前极尽豪奢的辉煌暖阁,不由感慨道:
“关外的穆如寒槊,每年不晓得给辽东送多少银子,才能养得起侯府的一应花销。”
裴东升此言并非空穴来风,毫无缘由。
定扬侯所享受的,可不是寻常豪门巨富铺一条地龙,日夜烧炭供暖,使得室内四季如春。
因为三年前与昭云侯年长兴一战,伤了血肉内腑,使得郭铉极其畏寒。
哪怕穿着火狐皮毛制成的千金裘,也难以祛除冷意。
每次巡视完边关,回到府中,就要到暖阁沐浴。
用数口大釜煮沸滚水,其中放置天精地华所孕育的元阳天珠。
此物都是从东海搜寻而来,上万枚五百年份的灵蚌才能出一颗。
论及珍贵罕见,不输朱果参王那种天材地宝。
用猛火烧融煮化,丝丝缕缕的如雾灵气,就会逐渐填满整间暖阁。
伴随着那些滚烫热力,包裹住定扬侯郭铉的寸寸血肉。
这便是“沐浴”。
一次消耗。
最下都要万金。
这才是真正的遮奢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