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运转五脏神庭,收敛如渊如海的磅礴气息。
那枚宙光真种缓缓沉寂,归于各色交织的周天八象。
他明显觉察到,随着自身的道则法理淬炼打磨,愈发圆融完满。
冥冥当中,天地意志就会形成莫大压迫。
仿佛登山之人,沿途遭遇寒霜大雪,走得举步维艰。
唯有凝结精气神三花,诞生一点真性道种。
才能用己身之道则,去对抗寰宇之法理。
做到一念生灭,改易天象。
举手投足,捉拿星辰!
“初入五重天,是道则与法理交融,心神和身意合一,可呼风唤雨,飞天遁地。
但还是当不起一个‘大’字。
想要跻身当世绝顶行列,须得吸纳锤炼星辰罡煞。
让武功不再拘泥于肉身,证得万法归一,进而千变万化,大小如意……”
纪渊咀嚼心头流淌的阵阵感悟,他如今就停留在半步宗师。
自身道则法理尚未完善,欠缺天地意志的淬炼打磨。
以及某种玄之又玄的证道契机。
“感应周天星辰,采集罡煞、真精、寒光等诸般元气,本身就是被天地打磨锤炼的过程,也是吞吃大道意志的必经之路。
也难怪那些五重天绝顶,动辄坐关十几年。
没有特别的际遇,想要完成这一步确实耗时耗力。”
纪渊走的是仙武合一路数,破碎自身气海,熔炼人体神藏。
他如今容纳五条灵根山脉,压根就不用操心能否顺利突破宗师关。
更多需要考虑的,乃是怎么攫取那份契机。
好把道则法理完善到满意的程度。
忽地,纪渊眉心跳动,似乎有所感。
念头一闪,将天运子那缕不成气候的残魂召出。
“纪九郎,贫道用一个天大的消息,换自个儿苟活下去。
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纪渊眸光一闪,能够让天运子这么郑重其事。
想必那个消息的分量很重,非同小可。
他面色不变,好整以暇问道:
“道兄落到这步田地,生亦难,死亦难。
难不成还能捕捉到四神的风声?”
天运子那缕残魂如风中烛火,飘忽不定,心音平稳说道:
“纪九郎你不用试探,贫道好歹也是奇士门下的圣子。
虽然棋差一着,万劫不复,可破船还有三斤钉,想要晓得灭圣盟的动向,并不难。
你只用回答,做不做这笔买卖就好。”
纪渊手指叩击大案,沉吟片刻道:
“道兄打算怎么苟活?让我为你寻一具上好的肉身,送你转世,再生为人?
而今轮回路断,没有阴司引路,冥府引渡。
妄自行尸解夺舍之事,不仅有伤天和,还很难勘破胎中之迷。
未必比现在好。”
天运子兀自冷笑道: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纪九郎。
贫道知晓你掌握一门造畜道术,那个掖庭女子就被你养成狸奴。
人躯肉身,也在五虫之列,亦属胎卵湿化之中。
若真有心,愿意答应,办成这桩事对你而言,易如反掌。”
纪渊摇头道:
“话虽如此,可做买卖向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道兄言之凿凿,声称干系巨大,可我怎么分辨真假?
又怎么确定,对我有益处?
道兄莫非真把纪某当成朝廷的忠臣,肱骨的栋梁?
对灭圣盟视若仇寇,恨之入骨,对东宫赤忱一片,碧血丹心?”
这位面容冷峻的年轻千户,笑吟吟说出大逆不道的一番话。
让天运子本来信心十足的底气,顿时有些沉落下去。
他迟疑问道:
“你……白含章那样器重提拔,把你从一介云鹰缇骑拉到巡狩一地的千户,这样的知遇之恩,你居然没有半点感激么?”
纪渊嘴角勾起,好像听到捧腹的笑话一样,反问道:
“道兄,奇士对你这般青睐,把你从一个长生府的真传,栽培成执拿权柄的掌律圣子。
如此的厚待大德,你难道要选择背叛?”
天运子好像被噎住一样,瞬间无言以对。
他本以为纪九郎作为景朝中人,多少有几分忠君报国之念。
结果这厮俨然一副唯利是图的小人模样。
简直与灭圣盟那帮余孽没什么区别!
“百世经纶降下十二道金色法纸,以三年为期,杀‘白’屠‘龙’。
盟主亲自出手,还召集江神宵、纳兰桀,以及其他各部高手。”
天运子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道:
“你要见货,贫道给了。
纪九郎,我不信你真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对于白家人的死活,熟视无睹。”
纪渊轻叹一口气,收起无所谓的笑意,轻声道:
“灭圣盟主,陈仇?
当世唯一从圣人手里头,败而不死,全身而退的大宗师。
余孽外道不入山河榜,但六大真统、天下武夫,皆将其视为天下第二。
名次尚在监正之上。
他若去刺王杀驾。
确实是惊动朝野的泼天大事!
这笔买卖。
我做了!”
天运子残魂微微动荡,好像松了一口气,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