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雅芳听得背后发凉,看向谢明流的眼神,好似是见到毒虫蛇蝎,有种避之不及的惊恐。
“本掌门不为别的,就想给辽东添一把火!
把这白山黑水烧个干净!”
谢明流额角青筋跳动,那张儒雅面皮在烛火下,显得额外狰狞与阴森。
他正为自个儿的计谋得意,忽然眼皮子一跳,眸光直射竹楼外!
“直冲斗牛的恢弘剑气!从何而来?哪里有名剑出世不成?!”
天地人名世三剑,合炼【大宗师】命数
屋外墨色浓重,烛火燃去一半,香汤温泉的热气渐散。
纪渊睁开双眼,缓缓起身踏出池子,运转气血蒸干水迹。
木地板下铺着火龙,即便赤足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冰冷。
可谓是冬暖夏凉。
从这座水榭就看得出,北地大派的吃穿住行挥霍用度,比起江南巨富豪族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晓得是谢明流生财有道,亦或者靖州武林坐拥金山银山。
怀着这样揣测的念头,纪渊踱步来到外屋。
随手披着一件单薄的月白中衣,端坐于小憩的软榻。
隐没在眉心的牟尼宝珠轻轻一闪,伴随念头引动放出两尊水火道兵,为其护法。
到别人的地盘上落脚歇息,小心谨慎无大错。
依照谢明流这种左右摇摆的墙头草性情,纪渊白天在城头上一脚踩死梁种,晚上这消息就该传到辽东贺兰关。
只手遮天的定扬侯郭铉,倘若跟凉国公杨洪是一样的暴烈性情。
那么,对方所派出的军中高手,说不定都在半道上了。
如今没有临济大师的护道、监正的帮忙、东宫的威慑。
凡事再想与人讲道理,只能凭借自个儿的掌中刀!
“对了,还要加上没拔除掉的三更堂、故意接近的掖庭九姓、以及刚得罪过灭圣盟大不净菩萨……
啧啧,这样一捋,怎么有种举世皆敌的惊险势态。”
纪渊大略算了一下啊,不由地自嘲笑道。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止是仇家众多,危急关头能够搬出来的大靠山也有几座。
纵然把辽东搅个天翻地覆,相信白含章事后也兜得住底。
“浣花剑池的谢明流绝不是什么好货色,我都有些怀疑他是四神爪牙,可惜皇天道图并未映照出什么端倪。”
唯有接受四神赐福,虚空灌顶,进入各自序列的爪牙门徒。
才会显露明显的痕迹,从而被皇天道图识破看穿。
适才推杯换盏的时候,纪渊不动声色映照谢明流此人的命数,并无多少收获。
毕竟【衣冠禽兽】和【四神信众】,所代表的性质严重程度不同。
“无论如何,这人想要在朝廷和辽东两方周旋,必定是有些自己的盘算。
暂且看看后续。”
纪渊眼帘低垂,思索片刻后,开始闭目内视己身。
十道天柱横空也似的金色气脉,磅礴无匹的滚滚内息倒挂而下,好像万川归流,肆意坠入四肢百骸。
由丝丝缕缕,聚散不定的虚幻烟霞,逐渐凝练成为五极轮转,蕴育周天的大道外相!
仿若一片深不可测的浩荡汪洋,盘踞于五脏六腑间,孕育出旺盛的生机命元。
每一次筋骨皮膜抖动,便会发出轰鸣大响,使之迸发强绝的气力!
“经过与聂东豪一战,我先后使出‘火极七重天’、‘狂雷震九霄’!
让真罡蜕变的速度再增几分,差不多就要炼化完全了!
果然,跨入四重天后,诸多武学招式都与心神意念交汇贯通。
叫人莫名有种鱼跃龙门豁然开朗的奇妙感觉。”
纪渊收拢五指,仔细体会寸寸血肉震荡摩擦,无形无迹的元磁真罡。
“此时此刻,我举手投足之间,大约是十五万匹气力推动肉壳。
再进一步,就可开辟气海,攫取道则,演化心神内景!
二十万匹、或者二十五万匹的元磁真罡,
应该就能突破五境,甚至于冲破桎梏,撼动神通之门!”
纪渊眸光闪亮,眉宇睥睨,不禁畅想起五境绝巅的无限风光。
经过数次激烈鏖战,浓烈气数的增进壮大,这位鹰视狼顾的年轻千户,俨然有了几分大势加身的所向披靡!
那股子无形的锋芒更胜,几乎遮掩不住!
倘若换成是以前,他肯定要等北镇抚司的大批人马到齐,再与洛与贞一起下榻浣花剑池。
否则的话,谁知道谢明流会不会突然得了失心疯,用谋害钦差这样的滔天大罪,去给定扬侯递一份投名状。
可现在的纪渊,自认为凭借掌中刀弓,足够在辽东站稳脚跟。
就算谢明流武道境界更胜一筹,可殊死相争下,大限刀的锋芒、撼天弓和无极箭的杀伐,完全能够弥补差距。
要知道,白山四秀之一,排名第三位的聂东豪,还未撑过两招就落败了。
“没想到【群英冠冕】凝聚的第五样炼血玄兵,居然是一口古剑。
可惜了,我向来用刀较多,也未曾学过什么剑法。”
纪渊眸光闪烁,倒映【百代昆吾】。
这是一口黑鞘银锋,厚重内敛的古拙长剑。
他还未投以心神,用念头触碰,耳畔便就响起似有若无、时近时远的悠长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