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座大山坠入平湖,几乎要将其填平压塌!
“不好了,弄巧成拙,这泥腿子命格奇尊、奇贵!抹杀过去之身,遭受的反噬一下子翻了百倍不止!”
天运子重瞳闪烁,身形如遭雷击,诸窍喷薄的业火真罡,霎时就被黑白二色卷走同化。
与此同时,他两肩一沉,像是背负大岳,腰杆都要被压垮。
“算他命好,躲过一劫。”
天运子面皮抖动,并未继续坚持杀心,反而看透局势变化,意欲抽身离去。
想要抹杀一个【脚踏七星】命格的当世真龙,所付出的代价,实在难以接受。
“这也是好事一桩,景朝五龙同朝,如此格局之下,竟然还有一条真龙可用!
大可以做一做文章……”
天运子念头电闪,身随意动,当即就要脱离光阴长河!
哗啦啦!
黑白二色剧烈翻涌,化为数十丈高的滔天怒潮,扑向依旧保持闲庭信步的俊美道士。
古老岁月的侵蚀之力,只是擦过衣角。
那件当得起灵兵层次的水火法袍,立刻化为乌有。
原本姿容如谪仙、气度似真修的天运子,如今只披着单薄中衣,险些赤身裸体。
他脸皮狂跳,不复从容,似是感到无比的难堪。
抬手掐诀,正要收摄施展的“烛照光阴”本命大术。
但在下一刻!
象征古老岁月的黑白二色再次一震!
被映照出来的纪渊过去身,居然逐渐变得清晰,从云鹰缇骑、到百户飞鱼服、随后是千户大红蟒衣。
鹰视狼顾,眉宇冷峻,仿佛跨过光阴长河,漠然注视着天运子。
俊美道士眉头微皱,以他道武双修的大宗师境界,根本没必要把一个换血三重天的蝼蚁放在眼中。
可见惯大风大浪的天运子,那双重瞳猛然紧缩。
层层叠叠的漆黑门扉不住地扭转,透出极为震骇的心神波动。
目光所至之处,是悬于大红蟒衣腰间的那块木牌。
崩!
当此物被光阴长河映照进来。
天运子那根心弦好似被扯断一样,俊美面皮惨如金纸,当即喷出一口精血。
黑白二色尽数退散,只余下充塞天地的四个大字!
太平无事!
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根本是笔画潦草,分毫不见虬劲笔力。
可却像一座座大岳、一条条大河,将万万里山河尽数囊括!
太恐怖了!
已经臻至世间绝顶的天运子,罕见地浮现莫大惊惧!
好似挨了一记重拳,周身筋骨宛若散架,直接跌出光阴长河!
不止如此,那四个大字如影随形,好像附骨之疽,仍要镇压。
“逃!逃!逃!”
天运子的心神距离崩灭,只差一线。
他拼命燃尽体内诸窍的真罡气血,宛若见鬼了,骇得肝胆俱裂,一退再退!
天罡三十六法,当世道术第一人
天运子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那四个大字如龙似蛇,如渊似海!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每一笔墨色,都蕴含着极为沉重、极为可怖的雄浑气机!
仿佛景朝的千峰万水,大好河山,齐齐凝练于其中。
纵然是血肉筋骨铸成圣体,超脱凡俗之类,却也禁不起重重一撞!
难以言状的强烈压迫,直接将天运子修持数十年的完满道心,震得几欲崩裂。
轰的一声,那尊非生非死,衣带飘飘的万业尸仙法相,霎时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贫道修持积累这么久的因果之力,竟然敌不过区区四字!”
天运子失去从容之色,眼角好像撑得崩开,淌下一道道殷红的血色。
将那张俊美面皮,衬得有些扭曲与狰狞。
太,平,无,事!
这四个潦草大字越来越近,好似充塞天地,将那双如蕴日月的重瞳占据。
层层叠叠不断敞开的漆黑门扉,刹那间发出“喀嚓喀嚓”的细微响声。
伴随着剧烈的刺痛,天运子紧紧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冥冥之中的心血来潮,无声提醒着他,倘若继续顽抗,极可能有殒命的风险!
哗啦,哗啦啦!
黑白两色的光阴长河好似逆流,浩浩荡荡往回倒卷。
映照出来的过去之身,彻底模糊消失。
鹰视狼顾的冷峻眉眼渐渐淡去,只剩下悬于腰间的那块木牌。
“究竟是谁?景朝山河榜上的前三甲?不可能!
纵然……钦天监的孟玄机在此,也不可能让贫道这般狼狈!
难不成?”
天运子心神岌岌可危,好似上面压着巍巍大岳,运行不畅,极为凝滞。
每一个念头的转动,都要耗费极大地气力。
那具比起星辰陨铁还要坚硬的钟山照暝圣体,沾染几缕岁月气息,顷刻绽出蛛网也似的细密裂纹。
宛若摔碎之后,重新粘起的精致瓷器!
遭逢这样的变故,天运子识海之内,只余下一个“逃”字。
嘭,借着太平无事牌的镇压之力,他周身筋骨炸出爆鸣,好似要散架一样。
体内诸窍的真罡气血如火熊熊,拼命带动像是破烂布袋的单薄身形,跌出那条行将崩溃的光阴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