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豁然开朗,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踏,踏,踏。
徐怀英走进一方宽敞的大厅,见到四面平整的墙壁上,竟然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照得里头亮堂堂的,好似白昼一样。
兴许年月太久,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灰尘。
蛛网密结,张挂各处。
这座大厅好像邀请宾客的地方。
左右分别摆着七八张席位,上面的杯盏精致,佳肴美味。
中间留出一条过道,供舞姬、歌姬表演,后面更有一整套编钟乐器陈列。
可见这座洞府的袁真君,乃是喜好风雅之人。
只不过昔日的欢闹、快意,统统都被悠悠岁月无情抹去。
位居其上的坐席上,是一具身着奇古道袍的尸骸。
“这便是那位袁真君了?”
徐怀英眼睛锐利,很快看到跪坐上首的白骨尸骸。
披着的宽松道袍内,好像夹着一本莹润玉册。
于夜明珠的光华照耀下,好似溢彩浮动,显然不是凡物。
“怀英道兄慎重些,洞府遗迹多有需要遵从的规矩禁忌,贸然动手,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祖师曾言,需以诚心,礼敬真人,才可以被赐下法门。”
杨娉儿眼眸波光流转,唤住欲要走上前去的徐怀英,柔声道:
“你我切勿大意,还是先行退下,按照吩咐来吧。”
徐怀英脚步一顿,心头凛然,直接问道:
“是我一时昏头了,没想明白。
多亏娉儿提醒,方才免去这一劫。
接下来都听你的安排。”
瞧着神智已被侵蚀十之八九的徐怀英,杨娉儿眼底掠过蔑然之色,轻声道:
“既然真人大宴宾客,自当入席,饮酒作乐,献上宝物,才能博得好感,得其赐下法门。”
她率先选了右手边的一张席位,拂去积压灰尘,端庄坐下。
徐怀英有样学样,也是如此。
“嗡”的一下。
似是触动某种机关。
二十多颗斗大的夜明珠光线交错,交织成为无形的波动。
安静摆放在那里的青铜编钟,像是忽地被人奏响。
迸发高低起伏、层次分明的悠扬旋律。
随着清脆动听的乐声响起,整个布满灰尘蛛网、破败不堪的大厅。
眨个眼的功夫,居然就已变得焕然一新,生出明亮光彩。
“这是什么手段?”
徐怀英低头一望,长案之上的杯盏华美,山珍海味。
皆是清晰无比,呈现于面前。
色、香、味、触……
无一不真!
“幻术?不对,幻化之像,怎么瞒得过我的法眼?更何况,还有玉如意镇压心神,不受外邪迷惑。”
徐怀英深吸一口气,拿起雕刻凰鸟图案的杯盏仔细端详,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仿佛这一下子,他真的被拉回上古。
那位袁姓真人大摆宴席,与众同乐的时候。
“怀英道兄无需疑惑,按部就班,随着规矩来就是了。”
杨娉儿逼出指尖一滴精血,注入杯盏当中。
随后用双手捧起,对着上首的白骨尸骸敬了一下,再与徐怀英示意道:
“请。”
徐怀英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选择照做。
反正娉儿对他有情,也不会害自己。
此时,编钟大乐宛如天籁,奏到最为激昂之处。
徐怀英仰头,痛快饮下杯盏血酒。
好似一条火线滚入喉咙,有种剧烈的灼烧之感。
紧接着,全身都像烧了起来,变为通红赤色。
剧烈的痛苦,霎时钻入心底,痛彻肺腑!
本身的阳魄阴魂,化成丝丝缕缕的血线,流向上首端坐的白骨架子。
那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绝无半点生息的人形尸骸,发出“喀啦、喀啦”的摩擦响动。
那颗颅骨微微晃动,下颌缓缓张开,发出暗哑声音:
“怎么拿这种货色来敷衍本王?那个【脚踏七星】命格的贵胄骄子呢?见过龙肝凤胆,如何吃得下烂臭的潲水!”
长鲸击水三千里,亦要屈居天之下
烂臭潲水?
徐怀英感到震怖之余,也不免怒意盈胸。
他可是堂堂真武山嫡传,向道之心坚如磐石,天资根骨皆为上乘。
师门之中任谁见了,不赞一声入道有望?
如今却被一具白骨尸骸说成发烂发臭的阴沟潲水!
简直奇耻大辱!
但随着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徐怀英又觉得奇怪无比。
此时此刻,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七情上脸,六欲入心,喜怒都不由自个儿!
这等腌臜货色,只叫人毫无胃口,如何能够拿来下酒?”
端坐上首的白骨尸骸摇了摇头,好似颇为嫌弃。
想它生前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品尝过?
即便龙肝凤髓,蛟蟒羹汤,亦是设宴款待的常见佳肴。
更别提初生不久的蒸笼婴团,活烤人掌等零嘴儿了。
“罢了,罢了,此一时彼一时。
你家祖师倒也信守承诺,每隔百年都送阳间血食过来。
掐指一算,时候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