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放在武道兴盛的异界天地,或多或少都有打磨筋骨,淬炼气血。
扛得住天气的严寒,否则不知道该多难熬。
呼啸的风雪,让纪渊想到辽东那边的白山黑水。
“京中的局势愈发错综复杂,三位藩王,一位太子,还有不临朝二十年的圣人。
奇士的门徒,龙君的暗手,还有潜藏的血神爪牙,神秘的怒尊子嗣。
难怪临济大师说我心思太多,一介五品的千户,又何必去想这些。
天塌下来,自有圣人、监正、大宗师顶着,轮不到我来操心。”
几个念头闪烁,纪渊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他转回阁楼之内,翻阅起了从北镇抚司拿来的几份卷宗。
答应洛与贞,前往那场文武魁会,功课自然要做好。
不然的话,如何压得住一众天骄,镇得住偌大场面。
“水云庵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四境的冰清师太。
因为经常施粥、施饭,赈济外城的贫户,颇有些好名声。
还有一个冰云师太,深居简出,没怎么露过面。
秦千户所说的,跟藩王有过不清不楚的纠葛关系,估计就是她了。
如今,杨娉儿也混了进去……”
纪渊一目十行,看得飞快,暗自思忖道:
“究竟是水云庵本身的底子不干净,亦或者,其中出了内鬼?
只有见了那位凉国公府的三小姐,才能知道了。
所以,哪怕没有血神的恩赐,这一趟文武魁会只怕也该去。”
一边想着,一边不由伸起双手,脊柱大龙如若升天,舒展笔直。
体内如金似玉的强横筋骨,好似炒豆子一样,崩出连串的声音。
根根粗壮有力的青黑大筋,更是像强弓拉成满月,震起大片气浪。
自从炼成牟尼宝珠,那枚佛骨化入九窍石人,孕育铸造法体的虚幻心相。
纪渊心头时不时就会涌现怒意、战意,乃至于几分凶恶气。
就好像天太低矮,拘束自个儿,恨不得捅开窟窿!
又感觉地太狭窄,不好伸脚,担心踏破山河!
“换血最后一步,乃是借由炼成的宝骨,孕育一道心相。
或为寒霜,或为焰流,或为龙虎,或为蛟蟒,视自身的功法品次而定。
我修持的是《不动山王经》,炼须弥骨,铸斗战圣体。
那老猿坐莲台的心相,随着融入九窍石人,
好似返老还童一样,竟然变得暴躁起来。
直似无法无天,浮云遮不住眼,山川埋不了心……幸好我有皇天道图,不然还以为是血神作祟。”
纪渊眉头微皱,觉着自己可能受到了影响。
所以才会升起奋起一记棍棒,打烂面前牛鬼蛇神的暴烈之气。
“九郎,也不知是你与《不动山王经》太过契合,还是你的武骨天资无比绝伦,修行的速度,实在远超老衲的预料。”
手持铜钵的临济大师,忽然出现在阁楼之内。
枯瘦的老脸上,带有欣慰、惊喜,轻声道:
“这一道心相,本来需要细细打磨,缓缓体悟。
武祖曾言,服气通脉是气关,换血凝罡是力关,逆反先天是神关。
唯有破此三关,才能登天路。”
气,力,神?
还有这般说法?
纪渊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见到自家徒弟专注,临济大师赞了一声,与之相对而坐。
像是老师指点学生,倾尽武学理解,一字一句道:
“所谓的力关,并非只是蛮力,其包容广大。
换血,是壮勇力;炼骨,是强体力;铸体,则是凝心力。
其中各有细微的不同,你要自个儿体会。
九郎,仅以勇力、体力而论,三重天之内,你已经没有敌手。
唯独是这心力领悟,其中玄妙,难以一言蔽之。”
纪渊眼皮一跳,随着临济大师的话音落下。
他识海之内,盘坐大皇庭的九窍石人睁开双眼。
好似烈火金睛迸射神光,照得体内天地为之一亮。
嘭的一下,直冲九天,压塌十地的莫大气焰。
宛若一簇簇火苗汇聚,几乎化为万丈狂澜,冲垮堤坝也似的心防。
可始终是差了一线,无法变成滔滔洪流,席卷全身。
“不错,正该如此,佛道两家,皆讲究收意马,锁心猿!
你既不能为心意所控,却又要放纵心气,孕育心相,最终凝成法体之雏形。
说起来繁琐复杂,实则只是‘变化’二字。”
临济大师察觉到自家徒弟的心相蠢蠢欲动,单掌竖于胸前,如作狮子吼道:
“斗战圣体,乃是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性,桀骜气。
正所谓,天生本性自由惯,不坐仙山不坐禅,便为此意。”
纪渊身形巨震,筋骨碰撞似是龙象鸣,震得阁楼不住晃动。
他一边认真倾听,一边吸收九窍石人的良多感悟。
牟尼宝珠吸收的日月精光,粘稠如浪,滚滚似火。
合以体内的气血、内息,宛若一口巨大丹炉。
倏然往下一罩,炼着那尊盘踞如老僧的九窍石人。
噼啪,噼啪,仿佛石皮的外壳,逐渐皲裂剥落,显出内里的法体心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