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反复的煎熬酷刑,看不到尽头。
若非当初的杀生僧,特地以气血真火炼身,灭杀心中痛苦。
纪渊未必能够承受下来,一气也不停息,奋力向上攀山!
直至跨过七十二丈,他的体内空空如也,内息耗尽。
每一丝筋肉,每一根骨头都被榨干气力。
眼前陡然一黑,好似昏死过去。
整个身子失去支撑,从七十二丈高的山崖跌落。
“甚好,甚好。”
杀生僧在旁护法,自然不会让衣钵传人有所损伤。
他面带欣慰,伸手重重一敲铜钵,浩荡佛光顿时敛没。
那座上穷碧落的巍峨高岳,那方横渡不过的漆黑苦海,统统如云烟消散。
其中呈现的景象,好似雾里看花,大象无形,再也瞧不分明。
“啵”的一声,如同气泡破碎。
下一刻,纪渊凭空跌回院内。
静静地悬浮着,离地半尺有余。
其人汗出如浆,血气翻腾,像是从巨大的蒸笼里头出来一样。
七十二丈的须弥山,已经耗尽虬筋板肋之体魄,十道气脉之积蓄。
“不愧是老衲选中的弟子。”
杀生僧面露赞许之色,他心中坚信即便是皇觉寺历代的显宗隐脉。
比纪渊更为出色的传人,也绝不超过一手之数。
如果只算修持《不动山王经》的佛门中人,那就更少了。
“来,把你家九爷擦干身子,送回厢房。”
枯瘦如柴的老和尚,两道眸光穿过拱门。
落到院外的管家身上,宽厚的声音也在心头随之炸响。
对于凡夫俗子来说,这般手段与仙佛无异。
“我等果然是有眼不识真佛!以前只把这位佛法精深的高僧大师,
当成喝酒吃肉的假和尚!罪过罪过!”
老管家眼中浮现骇然之色,战战兢兢进了院门。
当他见到盘坐于地,面皮干瘪的杀生僧。
后者慈和一笑,好似春风抚平忐忑的内心。
老管家瞬间如释重负,唤来几个壮实的家丁,将沉沉睡去的九爷抬回房间。
“横练外功,不止要打熬磨练,也要进补身体。”
杀生僧眼皮耷拉,心下寻思道。
只炼不养,铁打的身子也会造成亏空。
必须养炼结合,才能稳中求进。
“虽然老衲是一贫如洗,两袖清风。
不过偌大的天京城,岂会缺少进补之物。”
杀生僧难得操心一次,以前他都是饿时化缘,渴饮露水,根本不在乎身外之物。
可如今单方面收了徒弟,却不能如此了。
老和尚眸光闪烁,不由望向皇城方向的钦天监。
他在这座天京城中,好像也没几个熟人。
……
……
社稷楼,第九重。
仙风道骨的孟玄机正在打坐静功,忽然背后冒出一股凉意。
心中亦是发出悸动,来得莫名其妙,让人疑惑。
他眉头一皱,藏于袖中的右手掐指一算。
却是模模糊糊,毫无所得。
“咦?我的梅花心易都无头绪。
看来,要么是天人合一的宗师,要么有重宝护身!
难不成是奇士爪牙,某个神选大魔?又想兴风作浪?”
孟玄机心念明灭不定,似是有所猜测。
“我常年静坐社稷楼,与世无争。
如今有难临头,与其动手,不如让人挡一挡灾,化解天降的恩怨。
说起来,谁能如此幸运,得到我的青睐?”
这位钦天监正默默思忖,目光转动,直直地望向一旁。
最终定在他所收服的坐骑,也就是新那头两丈多高的青玉狮子身上。
看似威风八面,实则惫懒胆小的社稷楼看门大妖。
如今正趴在地上打着瞌睡,发出闷雷也似的呼噜声。
那披散的毛发一抖一抖,好像做了什么美梦,时不时发出嘿嘿怪笑。
“就是这憨货了。”
孟玄机微微颔首,似乎颇为满意。
“反正皮糙肉厚,经得起毒打。”
他缓缓起身,不知从何处找到一面铜锣。
手持木槌,贴近青玉狮子支起的耳朵,用力往上一敲。
铛!
沉闷的音波倒灌入耳,惊得那头可怜的坐骑毛发炸开,四肢缩起。
用叫人心疼的熟练,将身子翻滚几下,躲进大案桌底。
噼里啪啦,上面的笔墨纸砚都被掀翻撂倒,散落一地。
吓到魂不附体的青玉狮子,口中不断喊道:
“老爷,老爷!救我!”
孟玄机放下铜锣木槌,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没用的憨货,胆子比老鼠还小!
早知道如此,我就该收个狐狸精、白雀妖,起码看着养眼!”
青玉狮子回过神来,摇头晃脑,将那张大案甩飞出去,很是委屈道:
“狐精水性杨花,春心易动,雀妖甜言蜜语,没用实话,
哪里比得过小的,对老爷忠心耿耿,寸步不离!”
孟玄机嗤笑一声,毫不留情拆穿道:
“你这憨货又懒散,又胆小。
待在这座社稷楼,每天有吃有喝睡大觉,自然快乐无边,这叫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