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都道重瞳子,世无双,小心给别人作了嫁衣裳。”
俊美道士话音一顿,面色如常,随后淡淡道:
“压胜贫道?白重器马踏江湖,破山伐庙,使得旁门左道,魔教邪派气运凋零,
这才催生出贫道、纳兰桀、江神宵三位当世最年轻大宗师。
能够于气运、根骨之上,皆盖过贫道一头,成为‘大劫’之选,
是姜赢武?还是王中道?”
黑山羊狭长的面孔恢复平静,不再回话。
灰白的瞳孔中掠过异彩,仿佛跨过千山万水,落在天京城外。
……
……
万年县,余家庄。
面对打来热水的林盈袖,纪渊认真的解释道:
“我如果说,它是被大风吹成这样的,你们信吗?”
等这位余家大娘子重新回到凭风楼,发现这座建筑被生生抹掉一层,连一张桌椅板凳都没给剩下。
四面空荡,仰头就可看到无云夜空,漫天星斗。
听到纪渊的说法,林盈袖端着铜盆,一脸手无足措的茫然样子。
好大一个屋顶?
什么样的大风能吹成这样?
“余大娘子刚才没听到动静么?”
纪渊卷起衣袖,伸手抹了两把,冲淡一身的血气、酒气。
“呃,只听得有阵子雷声。”
林盈袖摇头道。
她也没去追究凭风楼为何会弄成这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
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别说拆一座楼,
哪怕夷平整个余家,自己又能如何?
“也没见到有一道金光落下?”
纪渊擦干净脸庞,稍微觉得清醒了许多。
“百户大人是不是喝醉了?”
林盈袖往后退了一步。
似是担心这位年轻百户酒后乱性,做出非礼之举。
“可能是今晚乏了,叨扰余大娘子许久,纪某人告退。”
纪渊把疑惑收进心里,既然那位高人让自己去钦天监,想必会有解答。
“对了,北镇抚司的李、裴二人可过来了?”
林盈袖轻轻颔首,回答道:
“两位小旗来得很快,已经把人带回官衙了。”
纪渊皱起眉头,淡淡道:
“他们两人为何不等我一起?”
他在此间事了,扈家、曾家勾结白骨道,已经罪证确凿。
扈霆、罗猛俱已伏法,明天把公文呈上去。
然后将育婴堂的收尾处理干净,这桩案子就算结了。
至于余家,该怎么发落就看黑龙台上层的意思。
虽然说,私炼大丹、盗用紫河车、残害孩童等骇人所为,都是蓝茂文一人做下。
可后者身为余家的大管家,总归脱不了牵连干系。
抄没家产,充公赎罪,应该是不可避免。
林盈袖轻咬红唇,念及余家的处境,极为难以启齿道:
“许是两位小旗觉得,百户大人可能会留宿于此。”
纪渊眉毛一挑。
嗯?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寻个遮风挡雨之人,找个练功养马之地
“留宿?”
纪渊眉毛一挑,目光垂落,望向气质端庄的余家大娘子。
素白大方的月华襦裙,秀发挽起梳着桃心髻,配以珠玉宝翠。
相较于当下天京豪门贵妇盛行的奢华风气,显得很是简朴清淡。
乍看之下,确有几分动人颜色。
倘若再考虑到对方寡妇的名头,以及余家庄这份好大的家业。
哪怕其身段、样貌,谈不上倾国倾城,也足以勾动许多男子心里头的邪念歪心。
“天色这么晚了,百户大人杀了人、饮了酒,哪里还能行得了夜路。
所以,妾身自作主张,让两位小旗先行返回官衙,
楼下已经备好上等厢房,以供百户大人歇息。”
林盈袖默默垂首,柔声说道。
明明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偏生做端水倒茶服侍人的活计。
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换做旁人只怕难以自持。
忍不住要动起手脚,撩拨一番了。
“余大娘子应当知道,纪某人不是欺凌寡妇孤女的下三滥货色。
这一点,借用风水气穴的时候就曾明言过。
大娘子何苦要自毁清誉,平白污了自己?”
纪渊眉头拧紧,反而退开一步。
他并未见色起意就昏了头,眼底兀自浮现一抹不解之色。
倘若真个想图谋余家祖产,霸占寡妇孤女,自己没必要弄出这般大阵仗。
直接跟罗猛、方谦等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便是。
那样做的话,纪渊不仅可以分得十万两财货,借机刮下一层丰厚油水。
还能够将余家庄改名换姓,变成他立足的基业。
由此从无钱无势的辽东泥腿子,翻身成为天京豪族门户。
试问,这样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谁能抵御得住?
也难怪罗猛、扈霆理解不了,为何这个新官上任的年轻百户,竟然一点也不动摇。
要知道,即便做到正四品的朝廷大员。
想在天京城立起一座像样门户,至少也得耗费两代人拼搏之功。
“亡夫走得早,只留下妾身一人支撑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