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大气粗,不过如是。
“有空的话,绝对赴会。”
纪渊点了点头。
他也馋那些大补之物。
但跟有钱阔少打交道,一定不能太看重金银俗物。
否则,难免会被人家看低。
“纪兄可一定要来,没你撑场面,我怕小丹会让人轻视了。
我家中还有许多古玩字画,皆是名家之作……必不会让纪兄你失望而回。”
洛与贞叮嘱道。
城隍庙街之行后,他愈发佩服纪渊的本事与心性。
觉得偌大的天京城,唯有此人才能压住杨休。
“少爷,那人不过北镇抚司的一介缇骑,无品无级,官身都不是,你折节相交已经足够给面子了,他居然还毫不领情,实在有些狷狂桀骜了!”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婢女愤愤不平。
往常那些内阁的公子,六部尚书的少爷。
哪个见着了洛与贞,不是笑脸以对,热情以待。
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
“翠环你懂什么,纪兄这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乃大丈夫本色。”
洛与贞低声呵斥一句。
他遥遥望着纪渊消失在闹市的背影。
心中又想道:
“若他真是个为权贵折腰的性子,如何敢去冒着得罪凉国公府的风险,压住那杨休!
好姐姐,我为你这桩事可尽了心力,成不成,就看运气了。”
人皮书,八百点
别过洛与贞,纪渊转头直奔太安坊锣鼓巷的醉花楼。
顾名思义,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天京但凡好点酒色、喜欢寻欢的男子只要打听一二,都能知道那句话。
外城多娼馆窑子,内城多勾栏青楼。
什么意思呢?
这娼、妓并非一体。
娼是卖身卖肉,
妓是卖艺卖色,
两者是不同的意思。
娼馆窑子,只要给钱就是大爷、就能随意尽兴。
不拘任何规矩,也不用在意窑姐儿愿意与否。
而勾栏青楼,门道却就多了不少。
因为妓往往都通音律识风雅。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
样样皆要学,皆要精。
且姿色不差,甚至不乏有冰肌玉骨、媚骨天生的上等人物。
她们接待的客人都是风流名士,俊彦才子,朝廷大员,诸如此类。
档次就显得不同。
故而,进到勾栏青楼。
想要做入幕之宾,享受鱼水之欢。
首先银子必不可少,其次本事必不可缺,再就是风姿容貌必不可差。
有了这样的条件,才能无往不利,赢得芳心抱得美人。
简而言之。
娼与妓之间。
存在着门槛高低和身份贵贱的明显差异。
前者为贱,后者为贵。
纪渊今天要去的醉花楼,就是太安坊专门做皮肉生意的一座娼馆窑子。
约莫半刻钟左右,等他到了戏子、伶人混杂聚居的锣鼓巷,已经外三层、里三层挤满了好事者。
这年头穷苦百姓没什么乐子,菜市口看杀头都能津津有味。
哪家哪户有热闹可以凑,直接就搬好板凳揣着瓜子坐过去了。
“北镇抚司又来人了。”
众人见着纪渊那身缇骑云鹰袍,各自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忽然间,有人高喊道:
“可是讲武堂头名的纪九郎?”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引来纷纷议论。
“纪九郎?莫非是那个倒拔千斤铜柱,箭压凉国公义子的北镇抚司缇骑?”
“正是!长得好生出彩啊!”
“果真少年英雄,威风八面!”
“这位九郎了不起,为咱们太安坊狠狠地争了口气!”
“……”
一下子成了瞩目焦点,纪渊依旧从容淡定。
握刀抱拳,左右拱手,被人簇拥、注视进到锣鼓巷里。
自从讲武堂张榜公示,他俨然成了太安坊的风云人物。
每天登门送礼的拜访,结交邀宴的活动层出不穷。
不过这也符合纪渊的原本想法。
靠山都无一座、家世都无一门的泥腿子。
倘若始终秉承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惦念着藏拙隐忍待时而动的做法。
这辈子能有什么机会出人头地?
纪渊深入宽敞的锣鼓巷,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深宅院子分布其中。
外面多半都挂着大红灯笼,两扇木门半掩着,并未关紧。
据传,此为行内的规矩。
红灯笼是说姑娘还未开张接客。
半掩门则暗指方便男子登堂入室。
等有人上门,灯笼就会取下,门扉也会掩上。
后来者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省得撞上碰面徒增尴尬。
“九哥,你来了啊,咱们进去说。”
一个白脸儿的缇骑靠在醉花楼门外,本来是懒洋洋的,闲着无事瞥着里头的莺莺燕燕。
见到纪渊出现,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腰板挺得笔直。
“怎么回事?醉花楼里能有什么古物,还让我鉴赏成色?确定不是鉴赏姑娘……”
纪渊右手按住刀柄,身材挺拔眉目冷峻,自有慑人的气度。
只是立在门口,那龟公、老鸨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