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两份都签好了,她推过去给周云川,说:“到你了。”
她将笔帽盖好,连同印泥就要放回袋子,蓦地听到周云川说:“借用下你的笔和印泥。”
梁招月愣了下,有些不解为何要像自己借。
而正从包里取出笔和印泥的黄律师,正要递给周云川,忽的见他不咸不淡看着自己,隐约有种杀气,默了默,黄律师又收回手,将那笔和印泥塞回公文包。
周云川朝梁招月示意:“不借?”
梁招月正要说话,随即便听到他下一句说道:“不借今天就别签了。”
???
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梁招月倾身,伸手将笔和印泥放到他手边。
周云川拿起那根笔看了看,半晌,他在两份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签好字后,没将那笔和印泥还给梁招月。
梁招月看着手里这份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也不去计较这个细节了。
她将协议放进包里,问:“明早十点民政局见?”
周云川漫不经意地嗯了声:“我让江柏去接你。”
梁招月本要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
当年他们领证的时候,好像也是约的早上十点,也是江柏过来接她,如今再一次领证,又是这番安排,这算不算别种意义上的圆满?
梁招月说:“好,明早十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说完,她起身拿着包离开周云川的办公室,至于那两份丝绒蛋糕和咖啡,她一口未动。
周云川看了看,沉默两秒,拿起手机给江柏打了个电话,他说:“送她回去。”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一旁,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目光直视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律师陪他沉默了会,说:“周总,事情都忙完了,我先走了?”
周云川嗯了声,声音似有若无的,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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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梁招月刚走到电梯门口,随即就看到从另一侧办公室出来的徐明恒。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懵。
尤其是徐明恒。
他知道今天是周云川和梁招月签离婚协议的日子。
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他找黄律师打听过,同时也知道了周云川为了这个离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就想,周云川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想离婚。
既然不想离婚,为何就不能好好和梁招月谈一谈,梁招月并非心硬之人,适当的低头道歉和哄,总归是能将局势挽回一点的。哪怕眼下不能让梁招月回心转意,慢慢耗慢慢磨,再从其中寻找梁招月非要离婚的原因,到时认个错,这婚姻和感情还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若是离婚了,那局面就要另当别论了。
徐明恒走上前,和梁招月说:“有时间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梁招月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说:“没必要了,不过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劝劝他,那些资产他可以收回去。”
徐明恒就笑了:“你和他在一起生活一年多了,你难道不清楚他的性格吗?”
梁招月还真不清楚,她说:“他以前也这样吗?”
徐明恒说:“我和他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梁招月说:“第一次喜欢吗?”
徐明恒就要点头说是,便听到梁招月说:“那第一次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闻言,徐明恒有些没明白梁招月这话的意思,他正要询问,就在这时,电梯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梁招月说:“谢谢你当年给我的翻译机会,以后要是来深城了,有空我请你吃饭。”
话落,她走进电梯。
电梯匀速下楼,徐明恒盯着那一直在递减的数字,心想,梁招月要去深城了吗?
这不是在离婚吗?怎么就要去深城了?
徐明恒即即刻来到周云川的办公室,也顾不上敲门了,他推开那办公室的门,说:“周云川,梁招月要去深城你知道吗?你……”
周云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听到声音,他回头。
神情说不清的落寞,以及疲惫。
恐怕这场离婚,使他身心俱疲了吧。
开出了那么高的离婚赔偿,以为梁招月会拒绝继而纠缠,不曾想人家眼睛眨都不眨,干脆签字。
徐明恒也点了根烟,陪他站在落地窗前,说:“余浩打你们的电话没打通,反倒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我那个邮件的事他需不需要出面。”
周云川没回答,只是沉默抽烟。
徐明恒觑了他两眼,掸了掸烟灰,说:“我和他讲了,这事轮不到他献殷勤。”
周云川说:“你刚遇到她了?”
徐明恒呵了声:“她以后一辈子都无忧无虑了吧,再也不用因为几千块钱还要大热天顶着太阳到处送外卖了。”
周云川深深吸了一口烟没接话。
徐明恒说:“没想过挽留吗?”
周云川只是看了他一眼,将手里快点完的烟碾灭,然后又重新点了一根。
徐明恒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又说:“刚刚她和我说,那些钱你可以收回去。”
周云川眯了眯眼睛,吁出去一口气,说:“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倾家荡产也是?”
“还没到那个地步。”
徐明恒想,百分之七十,怎么能说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实在看不懂周云川了。
他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头脑是不是很清醒,你可想清楚了,现在还只是签字,证还没领,一旦证领了,人离开北城了,以后再后悔,可一切都迟了。”
“迟什么?”
徐明恒说:“她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又强,现在又有你给的钱,她到哪里不是个香饽饽,你把人往外推,外面有的人看上去追。深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时间一旦长了,总有你顾不到的时候,将来要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说是不是有得你后悔。”
周云川说:“那又如何?”
徐明恒摇头笑道:“为什么就要跟自己的内心过不去?”
周云川说:“我下午的会开到一半,手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你要是有时间帮我分担一些。”
这是变相赶人了。
离开前,徐明恒说:“我也不是劝你,就是和你说下,后悔的滋味挺难受的,现在这世道什么都快,感情也不例外,诱惑多了,感情这种事的纯粹度就越来越低,你自己想好,别到时和我一样。”
说完,徐明恒也没再多留,轻声带上办公室的门离开。
他离开好长的一段时间,周云川都没坐到办公桌前,去做他所谓耽误的工作。他站在落地窗前,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着。
直到夜幕降临,街道上霓虹灯亮起,车水马龙,无不热闹,而他的办公室漆黑一遍,冷冷清清。
周云川继续抽着烟,看着这繁华的夜景。
打断他的是一阵手机铃声。
他打开灯,正要过去拿手机,随即便发现,脚边已是落了一地的烟头和烟灰。
他抽烟的频率并不高,现在是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就抽了三个月的量。
他掐灭手上的烟,拿起手机,一看却是柳依棠的来电。
想必是那匿名邮件的事惊动到柳依棠了。